“婚纱,没有。但是穿了红色的喜衣,还是去市里买的呢,那个时候在乡下办的。”杨丽琴面露羞赧笑起来:“你去吃过的,那种流水席,我戴个红色的头花走来走去敬酒,可笑人了。”
“就是,您想,我穿件那么大的婚纱,灯光打脸上,在台子上走,还要说些肉麻的话,然后台下的人都在专心吃饭,多尴尬呀。”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多少女孩子还巴不得穿婚纱呢,你还害怕上了。”杨丽琴往她额头一指:“妈妈这话可能难听,但是是事实,你别想搞什么特殊化,你要结婚,周围的朋友、亲戚知道了,肯定是要办酒席的,妈妈尊重你对婚姻的想法,但是,爸爸妈妈送出去的份子钱,还是得收回来的。”
噗呲一声,夏瑾安笑出声:“噢——原来是份子钱。”
“什么份子钱,妈妈也很想看你穿婚纱,像个公主一样,你小时候,不是可喜欢了吗。这事没得商量。”
正说着,门铃作响。
夏瑾安终止话题,起身:“应该是傅煜,他说叔叔阿姨叫他送点东西过来。”
开门,她瞧见一脸无奈的傅煜,手上还在使劲儿,一垂头,夏瑾安也吓了一跳。
两只扑腾着翅膀的鸡。
“我爸硬要我拿过来,说是乡下舅舅养的土鸡。”
夏瑾安不敢接,那鸡眼神不善,看上去要啄她:“你进来吧,我给你找拖鞋。”
“叔叔阿姨在家吗?”
“我妈在。”
“妈。”夏瑾安回头冲厨房喊,恰好杨丽琴也走了出来,她问:“这放哪儿?”
“小傅你这也真是的,安安的爷爷也抓了两只鸡说要带下来杀,你这又来两只,快进来快进来,先放厕所去。”
杨丽琴领着他去厕所。
傅煜第一次踏入她家,杨母泡来一杯茶,他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那边的礼盒,一会儿你提回去,本来想着让安安明后天给你爸妈送过去的,刚好你来这趟,直接带回去。”
过年难免要走亲戚,礼品是前几日就备下的,夏骏华依然说着老生常谈的那句话:礼数不能丢。
夏瑾安替他拿出给叔叔阿姨准备的那几盒,就听见那边好几个迫不及待的问题抛出:“安安说你们打算结婚?”
“你爸妈知道了吗?”
“日期定在什么时候?”
“听说你再过两个月就要去老挝了?结婚过后打算住哪儿?”
... ...
夏瑾安倒吸一口凉气。
想要过去替傅煜解围,却听见他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今早和我父母提过了,时间还没定,看要不要算一个日子,虽然我和安安都不太在意,但还是尊重你们的想法,我们打算过年先去买戒指,回头两家人一起吃饭,再商量。”
“住哪儿,我想安安可能不会喜欢和我父母一起,但县里我家只有这一套房,我是想着去老挝回来,就把房子定下,就先买一套两居室在县里,如果以后安安的工作有变动,我们再商量。”
“就是嘛,一套房子而已,租房子也能住。”夏瑾安进来插一句:“你们不要操心那么多。”
“是是是,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杨丽琴闭嘴了,这事儿和他们孩子也说不着。
傅煜回家帮忙准备晚饭,夏瑾安收拾好,也随母亲一起去了夏梓桐家里。
这个年过得很热闹,谭秋的姐姐一家人也过来一起过年,县城里这样的走动很正常。
她家姐姐去年抱孙子了,今年都围着这个半岁大的小婴儿转。
夏瑾安捏了捏他肥嘟嘟的手,转头微信上发照片给傅煜,问他:你喜不喜欢小孩。
【有时候喜欢有时候可烦。】
旋即他发来一段视频,他的小侄子正在折腾水桶里的鱼,流着鼻涕,袖子还打湿了。
傅煜说:【想揍他!】
夏瑾安失笑:【要是是你儿子呢?】
【现在我的袖子也湿了。】
【双标!】
【你呢?喜欢小孩儿吗?】
【喜欢,特别喜欢,软乎乎的,当然,长大就不喜欢了,不喜欢辅导功课,气死人。】
正要再说点儿什么,杨丽琴叫吃饭。
一个普通的,每年都要过的年,夏瑾安拍饭菜,家人的照片发朋友圈,饭后和夏梓桐还有两个妹妹一起去买烟花,等梓桐男朋友和傅煜出来,一起去河边放烟花。
河边很热闹,拂来的冷风也有了热度。
傅煜和她共同拿着一根,她认为随时都会爆炸的烟花。
“真的没事吗?”
“我小时候放过很多,不会爆。”傅煜在她耳畔落下一吻,随着动作,烟花绽放,在彼此眼里闪出火花。
夏瑾安缩在他怀里,晃动着手里的烟花,画着奇怪的线。
“写了什么?”傅煜瞧出点儿端倪。
“没什么,开心。”
“我也很开心。”
“不是,我是说,我写的字是开心。”
她的确没有写什么浪漫的话,也没画什么五角心,爱心之类的图案。只是随心而发,写下开心两个字。
身边的一切都很好,这最简单的两个字,就是她的全部心情。
年后亲戚走动,大人大牌聚会,晚辈约着唱了一次歌,夏瑾安第一次看见傅煜喝酒,被夏梓桐的男朋友拖着死活不撒手,非要和他一决高下。
然后,他把自己给喝吐了。
她这才真正了解到,傅煜说自己的酒量很好是什么概念。
也意识到,在外工作,推不掉的应酬,让傅煜很苦恼。
好在,这样的聚会初四结束了,她得空和傅煜去市丽,买了一对情侣戒指。
傅煜坚持,婚戒应该给她一个惊喜,而且,现在他知道了夏瑾安的手指尺寸。
同一天,两家人见面吃了饭,很自然的商量出一个领证的日子。
让夏瑾安意外的是,这个日子,是从不迷信的父母,翻看了黄历,又拿两人的生辰八字去算出来的。
三月二十七。
夏瑾安依然昏昏沉沉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生,可她仍然感到惊喜。
当饭后走到二中门口时,她还回不过劲儿:“我要结婚了吗?”
“嗯。”傅煜牵着她的手:“我们要结婚了。”
“我感觉,感觉我还停留在,那边的那棵树下,等着高中开学。”夏瑾安深呼吸:“好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噢——是不是以后我要叫你老婆了?”傅煜眸色如墨,意味深长地点头:“确实不一样了,以后别人看到我,就不会说这是傅煜吧?他们会说,哎哟,这是夏老师的老公吧。”
“结婚了你还是你呀。”夏瑾安反驳他。
“但,安安,你知道吗?”夜色里,傅煜在树下撩开她的耳发,薄唇轻点在她的耳边,温声说:“有时候我想失去自我,完全属于你。比如,听他们说,你和夏瑾安是一个学校的吧。”
“你和夏瑾安,是同班同学吧?”
“还有以后,听他们说,你是,夏瑾安的老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