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以后,一天比一天冷,凌晨的城市在凄冷里独坐,等待温暖的日头。
早餐铺子冒出腾腾热气,老板娘正忙着给人装油条和豆浆,她叫屋里的男人出来。
“太忙了,我们自己来就好。”奚嗣音跟老板摆摆手,他帮身后几个人拿筷子勺子,因为拥挤,叫褚裟去拿包子,“我不喜欢喝豆浆,味道太怪了,你可以去给我换成小米粥吗?”
“嗯。”
褚裟自然地去拿包子,用豆浆跟老板换小米粥,他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但是没有特别的表现,自顾自做好了一切,“没事了吧?”
“当然。”
来之前奚嗣音就说地点在早餐店,要褚裟穿随意一点,他上下打量了下对方,“难得见你穿得如此休闲,今天不去上班吗?”
“我绝不会让豆浆油条脏了我的衬衫。”褚裟郑重其事道,他把桌子擦一遍,将食物摆好,满意地笑了笑,邀请奚嗣音吃饭。
“我以为你会不乐意。”
“没关系,不过如果你能和我约在餐厅里吃晚餐就更好了。”
“那是情侣会约的场合,朋友一起吃个早餐更合适。”
褚裟顿住,笑容一僵,随即转移话题到正事上,“静怡说,那个李老板有妻子,那位女士生孩子后神经系统受损,瘫痪了,你知道吗?”
“他跟我说过,两个人早就没有感情了,但他不能不管她。”
“这么说,他还很有情义?对瘫痪在床的没有感情的妻子不离不弃,好男人。”褚裟的语调有点嘲弄的意思,让人听了不舒服。
“你不要因为我对他有偏见。”
“这话你应该说给王静怡,她对全天下的男人都有偏见。”褚裟有些尴尬,他缓缓回归冷静,“她很担心你。”
“你呢?”奚嗣音盯着褚裟的眼睛,直到把人看不自在了,他托着下巴笑,“你不关心我吗?”
“关心,我们是朋友嘛。”
“不用担心,他对我很好,给战队投了很多钱。”
“你们战队现在很赚钱,他投往里钱一本万利,算不上对你好。”
“以前我们战队不赚钱,你还投钱,那算对我好吗?”
随着奚嗣音靠近,褚裟的头往后仰,他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衣服掉小米粥里了。”
奚嗣音赶忙拯救出自己的衣角,手边就有褚裟递过来的纸巾,“我真狼狈,在你面前总是这样,很可笑吧?”
“你才不可笑。”褚裟被奚嗣音的眼神扎了下,他不自在地撇开了脸,“那都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你要负责。”奚嗣音见褚裟起身,笑容瞬间消失,人有些低落,“你要走了吗?”
“嗯。”褚裟看了眼时间,“约了王静怡他们爬山,你要去吗?”
“我不想去。”奚嗣音是个宅男,他不爱运动,不怎么见太阳,又白又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褚裟意识到了奚嗣音的年轻和自己的“不够年轻”,他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早餐店。
爬山的事上褚裟撒了谎,是王静怡约他和互助会的成员们一起,但他没答应,为了避开奚嗣音就用这现成的做借口。
恋爱脑是一种爱情至上的思维模式,一恋爱就把全部精力和心思放在爱情和恋人身上的人,就可以形容其有一个“恋爱脑”。
一周前,有个因恋爱脑获刑三年的女人出狱了,她得到了来自互助会的帮助,尤其是王静怡,给她找了房子和工作,还经常约她出门玩。
“王会长,你在等电话吗?”
“叫我静怡,听人叫会长怪怪的。”王静怡紧张地抓手背,她有很多事要做,但显然没有一件事可以延后。
她是在从褚裟那里得知有人在搜集奚嗣音恋爱脑的证据时开始投入大量精力的,互助会很多次都挽救恋爱脑于入狱前,其中也有她的功劳。
“你有心事可以跟我倾诉。”
“我没事。”王静怡皱起眉头,她仔细想了想,没有乱说话,直到和褚裟碰头才把憋在心里的话一箩筐倒出来,“你说句话啊?”
“给我带早餐了吗?”
“给,鸡蛋,还有豆浆,没放糖,你们没一起吃早饭吗?”
“他给我气饱了。”褚裟敲了敲鸡蛋,仔细剥开壳后填进嘴里,嚼了很多下依然噎,用吸管捅开包装喝豆浆。
“我再查查李老板的发妻,总感觉里面有点什么。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褚裟翻了个白眼,“你还年轻呢,别一副看透爱情的沧桑样。”
王静怡不说话,她前夫有钟情妄想症,初中时被爱慕的人抛弃,要死要活到差点被举报为恋爱脑入狱,但因未成年不予追究。
她只是安慰了庞庄,对方就瞬间转头爱上了她。
“你始终觉得庞庄因为钟情妄想症才和你在一起,并不是真的爱你……这样吗?”褚裟试图去理解男女之间的爱情,他连同性的爱情都懒得去尝试,肯去思考就不错了。
“我原谅你的幼稚。”王静怡脸色不好,她生气了,又看见前夫的未接来电,毫不犹豫挂断了。
“如果他那么随便就会爱上一个人,这些年不早移情别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