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圣母出声,她说话不疾不徐,温暖得就像冬日炭火,让人感激于这难得的幸福时刻。
“孩子,我原本希望你能感化他,让他为我们发声,可是我忘了,你凝视深渊时,也被深渊凝视……你纯洁的心灵被他污染,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可他有证据证明失踪儿童和教派有关。”
“迷障遮住了你的眼睛,那是错误的,并非真相。”
“证据。”佟姜从褚裟那里学到了这点,他并没有退让,像无数次从窗户往下看到褚裟应对媒体时那样从容不迫,“母亲,你证明他哄骗我,证明你们没有拐—走我。”
“好,我给你证据。”女人有些感慨,“做母亲的不想孩子沉迷于痛苦,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
暗格打开,佟姜得到了自己的出生证明,他松了口气,“对不起,母亲,我不应该因为外人质问你。”
“没关系,任何人的成长都伴随着犯错,只要你用心改变,前路便不会迷茫。刚才着急忙慌地跑来,看你额头都出汗了,喝点水润润喉咙。”
房必成把车停得比较远,他极力劝褚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本来想悄悄报警,结果没有信号,“狡兔三窟,等我们离开信号屏蔽的区域再报警,他们估计也逃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冒险?”
“我还不确定。”褚裟感觉手机震动,立刻掏出查看,他放大图片,“人出来了吗?”
“嗯,我去接,你待在车里别动,有危险跳到驾驶座直接开车跑。”房必成把拉链拉到顶,他压下帽檐出去迎佟姜。
另一侧车门打开,褚裟径自走向佟姜,他抬手揽住人,几乎是挟—持般把人带上车,也不等他开口,房必成绝尘而去。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做好准备。”
“这是母亲给我的出生证明,你帮我鉴定下真伪。”佟姜带走了自己的出生证明,他知道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母亲,但心里隐隐有道声音问他。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她呢?”
“好,我来测一下。”褚裟有个辨别证件真伪的机器,他不太会用,几次三番都操作错误,直到说明弹出,滑到最后看结果,“假的,不过也不能保证机器没出错。”
佟姜没骨头般靠着褚裟,他神情疲惫,精神萎靡,显然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时激动竟然吐出一口血来,“好痛……”
“去医院。”褚裟随身携带的止疼药,他取出一片喂给佟姜。
“不去了。”佟姜双眼无光,他失去了活着的信念,“母亲居然给我下毒……当我从她编织的梦里醒来时,便发现她是个狠毒的女人。”
“证明是假的,她不配做你母亲,我认识你生母,我们去医院。”
“你是个好人,因为我,这段时间你失去了太多,让我在这里下车吧。”
“我赞同。”房必成刚开口就迎来褚裟严厉的目光,他憋住真实想法,锤了下方向盘。
“连理枝二十年前生下的你,她那时忙于工作,保姆拐—走了你,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你,最近才查到你的失踪跟圣钉教有关。”褚裟刺激佟姜思考,“你亲妈很有本事,跟政客们狼狈为奸,以后你住别墅开豪车挥霍无度时就知道她多有钱了。”
“你在说冷笑话吗?”佟姜禁不住一笑,他又吐了口血,“我可不要。”
“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是你妈妈千挑万选出来的。”褚裟顿了顿,“你出生前,你妈妈就在精心准备,她很爱你,不是假的,是真实的感情。”
佟姜伸手抠出美瞳,他不是黑色的瞳孔,而是异瞳,五官立体美艳,年幼时因此被人骂杂种,“我还能见到她吗?”
房必成感觉不好,他觉得褚裟又要做出错误的决定,来不及阻止,就听到——
“能。”
褚裟把佟姜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枕着,“我们去医院解开你身上的毒,等你好了,就出国看她。”
“不。”佟姜抓着褚裟的衣襟哀求,“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好。”褚裟握住佟姜冰凉的手,他看向房必成,“去维亚机场。”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房必成担心再惹上官司。
“法理和人情,有时难以兼顾。”褚裟垂下眉眼,“如果你怕担责,现在下车。”
房必成没停车,他踩下油门,“我感觉回到了青春,妈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就不是你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做兄弟。”
“走吧。”
“请再让我看一眼。”连理枝有些不甘,她突然在人群中看到褚裟抱着一个人赶来,对方的头发跟衣服全乱了,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
“我找到了你的孩子。”
连理枝对上那双异瞳,她在很多捐—精者里挑挑拣拣,最后定下一个高学历高智商外貌优越的混血,时隔多年,也只记得那个男人有漂亮的眼睛。
近乡情更怯,佟姜有些紧张,他想到连理枝面对圣钉教时不加掩饰的厌恶,估计对方也想要优秀的孩子。
一声暴诃,连理枝像只发怒的狮子,身后的海关人员反应迅速地按住她,以免她伤人。
他们只隔了道电子门,但不能继续走近。
“褚裟,房必成,给我查出来,我要宰了那帮狗杂碎!”连理枝直接被制服带走,她始终盯着佟姜。
“原来妈妈是这样,我今天才知道。”佟姜晕了过去。
“别睡。”
褚裟坐在抢救室外等待,房必成着急地来回走。
“你就不应该听他的,要是人死了,就等着完蛋吧,咱们现在怎么办?”
“尽人事,听天命。”
“不是,你是信命的人吗?”房必成看到警察来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是我报的警。”褚裟站起来,“我有证据证明非法组织代—孕的吴晓理三十年前逃脱法网,杀害宋改颖夺取身份,和淮义旸犯案后再次出逃,杀害岳霖夺取身份,利用邪—教多次洗脑人自杀,组织大规模暴—乱,破67社会治安,对佟姜下—毒。”
“你……您得跟我们走一趟。”
“既然现在在医院。”褚裟从兜里掏出几根长头发,这是他暗示佟姜从“母亲”那里取来的,“对下她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