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下雨,还有阴天,只有三个晴天,他们被困在岛上的前两日都是晴天。
房必成后来才注意到这个细节,他觉得顶多到提前准备可以偷拍的眼镜,如果褚裟是被邪—教算计,对方怎么能精确地把眼镜的用处安排在前两天?
第三天没有太阳,眼镜没有电,它不能再拍摄,不是房必成故意不拍,交给警方的证据不多不少,刚刚好。
海浪拍打岸边的礁石,褚裟独自坐在悬崖边上,他远眺大海,身后响起脚步声。
尽管两人的恩怨纠葛很复杂,但实际上褚裟和岳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犹大为了三十枚银币背叛耶稣,我们为私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也该在绝望中自缢身亡吗?我们会因为罪恶深重从树上掉下,落在地下的尸体五脏六腑都流出来,让这块地成为血田。”
“你们如今还在学职业道德吗?”
“当然,人怎么能没道德呢?”
即使身体跟人交——合,褚裟仍然在试图解开疑惑。
其中一闪而过的答案,他没有抓住,想再厘清就失去了头绪,脑中太多事情,整理起来需要时间。
前年改—革,职业道德从大一就开始学,他不是新闻专业的学生。
“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当初我为什么没听你的劝告。”
她不是岳霖,感觉不对,说话时的语气、停顿都对不上,被邪—教洗脑也不会提高逻辑思维能力。
褚裟的头越来越疼,高强度思考给大脑太多负担,他站起身,看天空,看大海,看别墅里的人影,天时地利人和,感觉自己什么都清楚,唯独无法把它们串联起来。
圣钉教教主出现了,他像一根针扎进褚裟的大脑。
“岳霖”上—吊自杀,在她向褚裟说了那段关于犹大结局的话以后。
这是心理暗示,褚裟笃信,他忠实地信仰新闻学,对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深信不疑。
第一时间他来到现场,空气没有异味,这也是假的,一个假的岳霖假自杀,一个假新闻专业的学生是真正的犯案人吗?
他是真教主,但教主是用来奉献的。
要思考的问题越来越复杂,褚裟几乎不能再有想法,他没有精力应付房必成,哪怕清楚对方误会了什么,也不管佟姜如何蛊惑自己入教,哪怕知道越陷越深。
第二日,高荣骅成了枯—骨,所有人都在猜测真假。
褚裟沉默地检查骨—架,他想,这是真的人骨架,但不是真的高荣骅。
“喂,你不吃东西,也不睡觉,身体能扛住吗?”房必成一边生气一边担心,他端着食物来到房外,这两日天气很好,夜晚有清晰的星星。
铅笔置于眼前,用以估算距离,褚裟闭上眼睛休息了几秒钟,睁眼就清醒了,他在纸上画下一颗星星。
“你在做什么?”房必成整张脸皱起,他忐忑不安,而褚裟悠哉悠哉地画星星。
“北极星位于正北天空,观察时,其距离地平面的高度约相当于当地的纬度……在一个具体的时刻,每颗星星的位置是固定的。如同太阳有直射点一般,星星也会‘直射’在地球上的某一个点,这个点又被称为它的地理位置。”褚裟画图推测,“对于处于一个天体的直射点GP的人而言,该天体就在他的正头顶上,仰角为九十度,这是天顶。而对于身处地球上别处的人来说,刚才所说的那个天体就不是在正头顶上了,而会和天顶有一定的夹角……”
“哦,这样啊。”
褚裟把纸收起来,“我国拥有海岛数量超过一万一千个,面积在五百平方米以上的约有七千三百七十二个,而有人居住的岛屿为五百四十六个。其分布不均,呈现‘南多、北少,近岸多、远岸少’的特点……至此,我们可以排除大部分海岛了。国家持续推进受损海岛生态整治修复工作已有四十年,共批准开发利用无居民海岛一百零二个,肯定不包括这个岛,那栋房子是违法建筑。这海岛的面积太小,坐落在珊瑚礁上,这里的水位一直在上升,而且至少要上升三米,悲观预测,未来几十年中,它将沉入大海……我们究竟遇到怎样厉害的犯罪嫌疑人?”
房必成眉头紧锁,尽管褚裟吐字清楚,但他听不懂,“你能不能说简单点?”
“明天,警方的救援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