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楚怜接受传承时堪称凶险万分。
不过原著有剑灵为他护法,现在剑灵对楚怜观感不佳,燕辞北想了想,决定代她履职。
毕竟占了人家的剑灵,总不能真看着楚怜死在半路吧?
楚怜入定后,剑灵便偎在燕辞北的身边嘀咕:“主人和他又不是亲人又不是师徒,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除了亲人和师徒,就不能对人好了吗?”燕辞北慈爱地看她。
孩子,虽然男主是种马,但是你的爱意也是诚感天地。
他喜欢赤诚的纯爱,原著剑灵的表现绝对值得燕辞北对她高看一眼。
剑灵想了一会儿:“道侣?”
燕辞北唯恐她又燃起对楚怜的爱心,咳嗽着打断:“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他确实根骨不错。本座见不得后辈吃亏,能提携的,便搭一把手。”
虽然原著四五章的注水就被他一个弹指解决了。
但是传承本身也很艰难,如果楚怜熬不过去,燕辞北顶多只会保他一命。
现在端看楚怜作为气运之子的命够不够硬,略去诸多麻烦,是不是还能得到应有的好处。
剑灵钦佩地说:“主人真好!修界共主也不过这般胸襟。”
燕辞北差点被她呛住。
现在的上修界当然没有“共主”,上一任共主是鬼王,他把修者折磨得够呛,大伙连魔修都不计较了,好歹都是活人,大家同仇敌忾才封印了鬼王和鬼修。
后来就是正魔和解,并出“五贤”的时代。
鬼王留下的遗址千年一开,历代五贤便负责在鬼修逃出前关闭通道,加固封印。
燕辞北就是现在的五贤之一。
而原著的下一任修界共主是楚怜——鬼王和正道修士的儿子。
不过现在,可能只有燕辞北知道此事。
“说起来,你有名字吗?”燕辞北换了一个话题。
原著里楚怜直接管剑灵叫“小灵”了,好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但燕辞北不想用这个名字叫她,但愿前主人取过名字,因为他是个取名废。
剑灵答:“这把剑叫‘三千’。前主人不知道我化灵了,所以没有专门取过名字。”
原著没有花太多笔墨去写那个陨落的剑修,原著的“小灵”也很少提及前主人。但燕辞北倒是来了兴趣:“三千烦恼丝的‘三千’?”
剑灵:“刺敌三千剑的‘三千’。”
比烦恼丝厉害多了。
燕辞北深感佩服:“那以后就叫你‘小千’。”
小千很高兴,翻来覆去把这个名字念了十来遍。
她的声线本就稚嫩,莺啭似的,在山洞里回来荡去,越念越兴奋,直接扑到燕辞北的怀里。
-
一人一剑联络感情的功夫,洞府深处却是一片水深火热。
楚怜眼前正回映着家门破败的惨象。
——这些不能与外人说道的伤痛,都是无数次寂寂夜深萦绕不去的梦魇。
他看到四散哭嚎的仆婢,看到满地被砸碎了的残破的琉璃金玉,看到莲花池里涨满了血,看到芙蓉花丛里藏着的断肢残臂。
森森鬼气笼罩着熟悉的家园,亲人的面孔还未出现,就让他双股战战,根本不敢前行。
楚怜听说过“心魔”。心魔会每时每刻骚扰宿主,但大部分心魔都诞生在金丹期后。
这让他有些想笑。
他是何德何能,竟然炼气期就出现了心魔。
楚怜咬着牙推开门扉,一只断臂挡住他的脚步。
他不得不蹲下来,轻轻捡走那只断臂。
不知它是来自门房还是哪个小厮,手掌布满硬茧,楚怜本能地想要作呕,又逼迫自己注视着它。
到底是谁害了他的家人?
“对不起。”楚怜阖目,对那只断手轻声道歉。
他不是很好的主子,相反,他很刁钻。
大部分仆人都受不了和他相处,不过他给的赏赐也多,所以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衡。
但今天燕辞北也给了他“赏赐”。
楚怜才发现,被赏赐的滋味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哪怕对方不是羞辱的用意,也让他觉得空落落的,心底泛起微妙的不甘。
真希望能回报燕辞北的赏赐。
希望让燕辞北露出惊喜的表情。
楚怜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杂念。
他继续前行,刺鼻的腥臭让他好受了点,可以假装自己身处炼狱,在与当时的家人同生共死。
惨叫声连绵不绝,已经演变成阴森的鬼嚎。
越往里走,越觉得彻骨生寒。
前方黑洞洞的,早已不见了华庭的轮廓。楚怜只是循着身体记忆,想要不断深入,他为自己选择的目的地是家族祠堂。
那是楚家最珍贵的地方,先辈传承尽列此地,他也曾经蒙恩诸多。
“吱呀——”
楚怜感觉自己似乎推开了一扇门。
更冷了,好像有无数只手在剥他的皮。
突如其来的巨力压迫着他的肩膀,让楚怜猛地坠了下去。
双膝骤然一软,跪倒在冰冷的地面,发出“砰”地响声。后方门窗大关,只剩冷风像数不清的巴掌拍打着这间四四方方的窄堂。
“最新的百家名士录,又把九公子列在首页呢!不愧是九公子!”
“七岁筑基、十五金丹,上一个这般天赋的,就是与剑台的剑仙和合欢宗那位尊者了吧?咱公子一定能成为比他们更耀眼的大能。”
“阿怜哥哥好厉害,我长大也要像阿怜哥哥一样为家族争光——”
千般娇贵、万种尊荣,那些美好的记忆犹在眼前。
可是深受期待的他,在灾难来临时弱小得就像一粒尘。
若非与剑台的长老恰好来楚家做客,从尸堆里捡出了他,他本该和族亲一起消逝在那场噩梦里。
楚怜呵出一口气,想要暖暖手心。
可是身体还是很僵,好像处在数九隆冬,砭骨的风往骨髓里钻,他只能直挺挺地忍受,就连玉佩都变得死气沉沉,不知何时才是这场折磨的尽头。
“你该死。”
莫名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楚怜蓦然一怔。
但只是分神的刹那,这个念头就已经充斥识海。
明知是心魔的怂恿,楚怜还是被它牵动心神,痛苦地合眼,跪趴在地。
该死的心魔。
区区心魔也配觊觎他的身体,怎么敢……差使他的意识!
朦胧中,眼前的一干牌位似乎亮了。
楚怜辨不清是谁的牌位,也看不清供的是哪尊神佛,他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在掌心掐出无数血印,用残存的清醒和心魔对抗。
疼痛并未因此减退,反而见风就长,越发猖獗。
痛到楚怜都顾不得自己的仪表,额角青筋暴跳,几度开口,几乎就要顺着心魔道出“我该死”……
那些明明灭灭的牌位却在须臾间光芒大盛。
看不清的神像遽然现形。
逆光的轮廓闪闪烁烁,唤醒了煎熬中的楚怜。他撑开眼,无意识地看向神像。
神秀毓灵、容艳骨清。
那不可能是他家的供奉。
他们是不输宗派的世家,不可能供奉一个别家的修士。
更不可能供奉一个……合欢宗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