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尘回神,奇道:“我毁自己的脸,关你何事?”
闻澈脖子往玄色大衣中拱了拱,一副懒散的样子,“长那么俊俏,毁了怪可惜的。”
言尘道:“你懂什么?世上的男人,俊美的不在少数,若是脸上添一点伤,就颇显矜贵,这才是高雅人士所追求的不一样的感觉。”
闻澈皱眉,“什么感觉?”
言尘双手拢了拢衣袖,回道:“自然是破碎的美感呗!”
闻澈白他一眼,“少自吹自捧,赶紧准备银子,待会下山。”
言尘不懂,道:“去山下作甚?”
“师兄有所不知,不夜城近日闹鬼,我爹想让你下山查清缘由,但那古板爹怕我闯祸,就把我的出山令牌收了,师兄肯定有办法带我出去。”闻澈想起他爹,就头疼。
不夜城是天灵山脚下最繁华的都城,确切地说,它不是一座城,而是分出来的一个门派,由天下各大家族、宗门汇聚而成,里面人烟阜盛、高手如云,各大世家的贵胄子弟挤破头颅也要去进修,因为占据天时地利,不夜城俨然成为当地一霸,也被称为不夜之都。
此地仙人众多,若说连日闹鬼,一定有古怪,言尘不想让闻澈跟着,因为他身体招邪,对他来说,待在山上最安全,于是他朝闻澈摇了摇头,道:“不行。”
“什么不行?”闻澈从未被拒绝,一时没反应过来。
言尘又重复一遍:“你不能下山。”
“为何?”闻澈追问。
言尘思索一番后说:“因为你好色,你每次利用我下山,都是去看姑娘。”
闻澈瞪了瞪他,斥道:“胡说,我虽然好色,但也是有原则的好色之徒,我只对你好色,况且,你身上有伤,一个人多危险?我下山是为了帮你。”
“帮我?”言尘回视着他,“据我所知,你上个月拦了四匹马车打了三次架射了十二只信鸽,而且,你做乱全是用的我的名讳,你甚至在外出游历时,别人降妖,你却追着一只野猫追了七公里,吓得众人遍山野地去找你,单是你一人,就耽误了三个时辰,还有脸说帮我?”
闻澈心里非常不乐意,他想反驳,但他要下山,毕竟有求于人,那他只能保持微笑,忙放低姿态,诚心诚意道:“师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以你的名义作乱,我认罪,我忏悔,我一一赔礼道歉,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带我出去玩几天 ,好不好?”
“毫无诚意。”言尘说。
闻澈被拒绝,依旧死皮赖脸地扯住他的袖子,笑嘻嘻道:“总不能让我负荆请罪、跪在外面磕一百个响头吧,我倒是不介意,可要是传出去,也影响你的名声,说实话,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我每日憋在这破山上,既要守劳什子规矩,还要听古板爹唠叨,闷也要闷煞,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哥哥,替我排忧解难是应该的,你要是带我出去,我保证听话,哥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哥哥说天黑,我立刻闭眼,总之,哥哥说啥就是啥……”
他摇头晃脑不厌其烦地说着,言尘被吵的头疼,迫不得已抬手打断他,嘱咐道:“你去备马,我去沐浴,之后下山。”
闻澈忙点头:“遵命!”
言尘弯腰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白色锦袍,闻澈一直看着他,那人脸颊冷白,头发乌黑,修长白皙的脖颈完成一道紧绷的弧线。
和传闻中的孤冷截然不同,闻澈心中一动,在言尘推开浴池门的瞬间,闻澈心怀鬼胎地闯进去,一只手抵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横在言尘身前,正好把人堵了。
言尘站在原地,问道:“你作甚?”
闻澈恬不知耻道:“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咔嚓!”
一道闪电劈在言尘脑海,手中的衣袍“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如果是五六岁,他不介意,可是如今,一个十七,一个千岁,两个男人待在氤氲的浴池中。
那可是衣不蔽体、水雾缭绕的浴池。
“不行!”言尘声音高亢,面目果断。
闻澈趾高气昂道:“为何不行?”
言尘无奈地叹口气,道:“我们都是男人。”
闻澈勾了勾唇,反咬一口道:“男人不和男人洗,难不成哥哥想和姑娘一起洗鸳鸯浴?亏你还说我好色,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好色?都摆在脸上了。”
言尘一时无言,闻澈人模狗样地靠在门框上,继续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而且师兄手受伤了,不宜碰水。”
言尘为他的厚脸皮感到无语,还没说话,就被闻澈拎着衣领拽进浴池,催促道:“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