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尘皱眉,因为他看出眼前的道士是个十足十的骗子,那火蕴含法术,岂是普通水可灭的?
“哥,”闻澈缓了缓神,小声问:“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感觉他们恨透了水神?此等做法,完全不是敬奉,更像是杀水神,祭祀那只鬼。”
言尘摇摇头:“我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厌恶水神,但我知道水神的一个秘密。”
“什么?”闻澈睁大眼。
言尘叹了口气:“每当水神感到痛苦时,他流下的泪会化为人间的一场大雨。”
闻澈顿悟:“难怪玉潇多雨,我若是水神,救了自己的子民,却被这群白眼狼责骂羞辱,甚至敢砸我的像,我非砍了他们脑袋给我当板凳。”
“要下雨了。”言尘看了眼天,乌云密布,他刚说完,一道如同巨龙的蓝紫色闪电从空划过,言尘指尖闪过一道绯色光芒,手中便多出一柄白色的伞,他斜着撑在闻澈头上。
大雨瓢泼而至,百姓被淋的像一只落汤鸡,却还徜徉在兴奋中,秋雨急促,风一吹,不免添了几分凉意,言尘看着闻澈冷的瑟瑟发抖,怕他感冒,于是揽住闻澈肩膀,往怀中带了带。
闻澈一靠近他,浑身热气腾腾的,但被言尘的胳膊搂的喘不过来气,憋的脸色通红,道:“搂那么紧,我怎么感觉你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言尘手没有松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以为我是你,天天对人耍流氓?”
“胡说,”闻澈扬声道,他声音太大,脸色过于严肃,以至于言尘愣了一瞬,杵在原地像个雕塑般,和他大眼对小眼。
闻澈挺直腰板,铿锵有力道:“我虽然流氓,但和别的流氓不一样,我是一个没文化、但格外有教养、格外专一的流氓,我只对你耍。”
言尘无言以对,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水神像,想不通子民为何如此痛恨水神,当年救玉潇城的确实是水神,为何这群子民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去敬奉一个鬼?他揽着闻澈去一家酒楼避雨,点了两斤切牛肉,靠窗而坐。
隔壁桌是一群弹奏中阮的商人,中阮形似琵琶,音色却比琵琶雄厚,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混杂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更加增添几分萧瑟,他们弹得不错,可惜有几个音弹错了,一脸懊恼地不知所措,“奇怪,是不是曲谱错了,怎么弹不对?”
闻澈精通音律,闲来无事,热心地教他怎么弹中阮,俩人很快勾搭上了,从天南聊到海北,就差立块碑拜把子。
闻澈皱了皱眉头,问商人:“朋友,我听说水神之前救过玉潇,可是玉潇的人为何那么恨水神?”
“小公子肯定是外地人,”商人冷哼一声,怒拍桌子,“我们啊,都被水神那条老狐狸骗了,书卷上记载,是水神救了玉潇,可是我们后来才知道当年救玉潇的根本不是水神。”
闻澈心中一惊,他看了看言尘,发现那人也怔在原地,忙问:“那是谁?”
“是一只鬼,”商人指着门外庄严的鬼像,“就是那个,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只鬼,虽然长相丑陋,面目可憎,但他救过我们的命,是玉潇的恩人。”
“阁下是不是搞错了,”言尘突然说,“水神救玉潇已过去千年,纵使是仙人,也未必知晓当年之事,阁下怎会如此确定救玉潇的是神还是鬼?”
“我们自然是亲身经历。”商人一脸肯定。
“哦?”言尘感兴趣地看着他。
商人道:“十七年前,玉潇再次遭受诅咒,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我们去求水神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可是水神根本不理我们的死活 ,最后,是一只长相丑陋的河鬼救了我们,所以啊,当年救玉潇的,肯定不是水神。”
“这并不能说明救你们……”言尘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听见“砰”的一声,力度很重,他寻声望去。
门外有几个壮士的男人正欺负一个女孩,那女孩估摸十五岁,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裳,发髻凌乱,脸正埋在水坑里,几个男人手中握着剑,女孩想爬起来,“啪”的一声,又被踹在水坑里,她待在水坑里,跑不了,脸上的恐惧,还来不及隐藏,又被一脚踹在地上。
来来往往的人,要么围观,要么视而不见,闻澈向来见不得此事,胸口气的发疼,“腾”地站起身,外面还在下雨,言尘一把按住闻澈,“别出去。”
“为何?”闻澈回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