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眸中一喜,声音也下意识提高:“我哥找到他母亲的残魂了?”
水漓长叹一口气后说:“没有,娘娘的确死了。”
“我哥性子很执拗,这一点我很了解,如果没有找到,他为何停止寻找?”闻澈声音充满疑惑。
水漓看着他:“因为殿下离开的那一千年,他根本就不是在找娘娘的残魂,而是在找你的残魂。”
“我?”闻澈瞪大眼睛。
水漓道:“纵使你是不死之身,但你当时已经神魂俱灭,即便你有翻天的能耐,也不可能独自重生。”
“我……”闻澈一脸迷茫,“我真……的死过?”
水漓点点头,回道:“和娘娘死在同一天,殿下同时失去两位挚爱,自此性情大变,他把自己关在太子殿五年,性子愈发冷漠,为了来人间,殿下和天帝下了一个赌注,倘若有一天,他能战胜第一代战神沈柏逸,天帝就允他下凡,殿下自幼讨厌舞刀弄枪,更算不上天赋异禀,为此,从不修行的殿下日夜苦命修炼,历经千年,他终于成为神界第二位战神,殿下拥有的东西很多,同时也失去太多初衷,算起来,殿下也是一位可怜人。”
闻澈没有说话,心中酸酸的。
水漓道:“数年来,诸神都以为殿下一直在找娘娘的魂魄,实则不然,殿下很畏惧死亡,但并非不能接受死亡,可你不同,你是不死之身,殿下只是接受不了你的死亡,所以即便过了五百年,他还在找你 ,殿下真的很在乎你。”
“是……是吗?我……哥没说过。”闻澈声音充满不确信。
水漓惋惜地叹口气:“殿下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从未向谁低下头,如果说能让他放弃一切的,你是第一个,我想,在殿下心中,你应该比谁都重要,或许他欺骗了你,但世事无常,有些事,迫不得已,有些事,情非得已,你懂吗?”
“我当然懂,自始至终,又不是我拒绝他,明明是他一直拒绝我,既然你如此了解他,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我?”闻澈不满。
水漓笑一声:“阁下也太看得起我,你们之间感情,我怎么可能了解?”
闻澈追问道:“但你肯定知道另外一件事。”
“哦?”水漓好奇地应了一声。
闻澈问:“我是怎么死的?”
水漓望着他,迟迟不答。
魔神作恶多端,毁神坛,引天灾,杀天后,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神坛毁,怨灵出,百里尸骨,血铺石阶,此等祸事,皆由魔神挑起,他该死!
魔神死了,殿下杀的!
殿下么?水漓想了想,极轻地摇了摇头:“不知。”
闻澈没问,他不知水漓是真的不知,还是假装不知,但对一个不愿开口的人,即便问了,得到的也是谎言。
红烛慢慢滴落,闻澈离开恶灵湖时,大雨已停,天上挂着一轮皎月,圆圆的,和他以前吃的大汤圆似的,不过那汤圆是言尘给他做的,甜甜的,软软的,一口咬上去就化了,很好吃,言尘说,会给他做一辈子,闻澈想,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他看着街道上亮起的各种纱灯,一群人正欢呼雀跃,或许水漓已经解开诅咒,他们应当在庆祝吧!
闻澈左看看,右瞧瞧,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泛起嘀咕,和言尘吃饭时,他怕一点迷药不起效果,就下了很多迷药,言尘现在应该还在昏迷,回去该怎么说?
心中郁闷,闻澈索性不回去了,像个街溜子似的,在街上瞎溜达,耍杂的、唱曲儿的、放天灯的……,和以前一样热闹,不知是不是没有他哥陪着,闻澈看什么都索然无味,最终叹了口气,去宝食斋买了一盒玉凉糕,打算带回去给哥吃。
可是等他回守云峰后,心中一惊,屋内燃着暗暗的光,他记得他走时没燃灯。
难道,他哥醒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醒,他下的迷药,足够让言尘睡到明天。
他敲两下门,门被反锁了,有些紧张道:“哥,我回来了 。”
许久,无人开门,正当他想再次敲门时,里面传来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出去!”
是言尘的声音,可那声音很奇怪,虚弱、沙哑,闻澈以为他哥生气要赶他走,忙大力拍门,慌忙道:“哥,你怎么了?我错了,我不该给你下迷药,你让我进去,我给你认错,我道歉,我忏悔,但你别不理我!”
言尘薄唇轻抿,额头浸满汗,乌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他只穿一件单薄的寝衣,束带未系,衣裳从胸口露到腹部,赤裸的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浑身难受。
迷药?明明是十几倍的情药 ,能把药搞错,也是人才,言尘一时之间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他笨,从闻澈递给他水时,他就知道那杯水有药,他当时以为是迷药,就喝了。
结果,完了。
药量真足。
洗了十几遍冷水澡,丝毫无用。
言尘听见他弟的声音,心中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顿时止不住向四周蔓延,他轻轻缓了口气,体内凝结灵力,想压制火气,但他修的是火道,一动用灵力,浑身烧的更加难受,他死死咬住手臂,克制住小声呻吟。
许久没听到回答,闻澈心中担心,大力拍门,喊道:“哥!你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