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白局促不安地被萧丛带到了一个僻静处。两人面对面站着,萧丛还没说话,江逸白便试探地抢先道:“师父,我拿下了擂台赛的榜首!”
萧丛却不买他的账,单刀直入道:“你方才是在找谁?”
江逸白一愣,故作镇定道:“啊?方才?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萧丛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如刀刃,直射向江逸白,要将人的内心剖个干净,“江逸白,为师什么时候教你骗人了?”
江逸白一惊,立刻跪了下来,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对萧丛说实话。萧丛心里已凉了一半,叹出一声,语重心长道:“为师也不愿干涉你的儿女情长,可你在全情投入之前是不是也应该想一想,他苏清融为何突然对你青眼相加?”
江逸白一怔,抬起头,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师父……都知道了?”
萧丛面色不虞。昨日叶凛向他传音许清欢被带走之事和当时的情形时,他就觉出有些不对,想了想自己赶到东北擂台后,虽然叶凛已经不在那了,却正好看到了晏宁和苏清融起冲突。晏宁甩下不慎跌落在地的苏清融愤然离开后,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他徒弟江逸白,将苏清融扶了起来。两人相携着离开了一段时间,直到江逸白的擂台赛轮次到来前不久,他才独自回来了。
这绝非正常。且不论苏清融作为青云宗人,为何会突然和江逸白这个剑阁弟子走近,听完叶凛的传音后,他就近乎确定,苏清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是传闻中的楚楚动人、宅心仁厚,做的事情却是暗含祸心。许清欢是他师兄,他却不仅打许清欢徒弟的主意,第一关结束后有意阻止晏宁来找许清欢交流,还要暗中推波助澜,将这漏洞百出的罪名安在许清欢身上,想害得他名声尽毁。
这样的人竟然找上了江逸白,而且如今看来,江逸白已经被他迷住了,甚至从来对他实话实说的孩子,开始为了他向自己隐瞒了。许清欢那句提醒背后的原因终于明晰,想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担心江逸白因此误入歧途,才暗示他多注意江逸白的状态。
萧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惶然跪着的江逸白,不悦终是转为了无奈。他这个徒弟是他的首徒,从他还青涩着不太会当阁主和师父的时候就带在身边了,也算是看着他从一个半大的孩子出落成了一个端方的少年,如今初开情窍,却是对着这样一个危险的对象,他怎能不担心呢?
可也正因如此,他不想打压少年的热忱,便只是劝道:“为师只是想告诉你,别一味地被牵着鼻子走了。我问你的问题,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师父。”江逸白勉强应道,被萧丛从地上拉起,宽慰地拍了拍肩。
萧丛离开后,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内心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一边是从来对他最好的师父,一边是让他怦然心动的苏清融……
他到底应该怎么选?
苏清融没有等到江逸白夺魁后来找他,是有些诧异的。
昨日江逸白将他扶起后,他便故作柔弱地攀上了人的手臂,果不其然看到少年立刻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得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纯情、一样好拿捏。苏清融在心里暗笑了一声,没费什么力气就让江逸白陪着自己找了个人迹罕至的亭子坐下,接着就向江逸白诉起许清欢和晏宁的苦来。江逸白为前几日还说过话的前辈做出这种事而震惊不已,看到苏清融这么在意晏宁,一股妒火却陡然在内心升起。
苏清融见江逸白忽然沉默下来,心事全写在脸上,便知道种子已然种下了,只待生根发芽。他善解人意地提醒江逸白他的轮次可能快到了,才让沉浸在思绪中的人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望着他,被他摆了摆手说自己没事、一步三回头地劝走了。
毫无疑问,晏宁已经彻底成了江逸白的假想敌。江逸白开始迫切地想抽到晏宁成为自己的对手,堂堂正正地击败他,向苏清融证明他比晏宁更值得苏清融的目光。可惜第二日的赛程全部比完,他也没有这个运气,听闻晏宁也进了八强,便觉得希望还是有的,最后是他们两人决胜也说不定。
但第三日一开头,晏宁竟就倒在了对手之下,止步八强,江逸白的计划就这么泡了汤。他心有不甘,但最后摘得魁首,也一样是拿得出手的、能证明自己的荣誉。他会寻到苏清融邀功,而苏清融会顺水推舟,给颗甜枣,将人彻底套牢。
苏清融自以为将江逸白的心思都猜了个透,而江逸白夺胜后目光下意识地在观赛台上搜寻的行为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他欲擒故纵地来到昨日他们分别的亭子等待,却不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人影。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失效至此,又主动出击地在中擂台附近找了一圈,却还是没看到江逸白的人影。
若不是他猜错了,那就是有人拦了。可是,许清欢已经被归鹤门弟子带走关押,谁还能破坏他的好事?苏清融只觉难解,犹豫半晌后,还是将注意力放回了晏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