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修面面相觑，显然都有些不知所措，若说不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最初的时间里她们还有坚韧的脊梁，心里想着的都是等她们逃出去要如何剥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血肉，但越到后面脑子就只剩下活着，努力活下来。

那些达官贵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男修们见状，那些女修都沉默着，他们还以为自己能逃脱性命之忧，结果这种侥幸还没生起多久，一个女修就缓慢而坚定的走上前用脚碾压在其中一个男修的下身。那个力度让其他男修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尤其是受害者那位痛苦而扭曲的脸，还有喊到嘶哑的声音，他们就忍不住心有窃窃然。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你们怎么可以做这么过分的事。我就要嫁人了，那是我最喜欢的人，结果你们毁了这一切！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都不会！！”

那个女修怀着的怨恨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她眼泪已经枯干了，甚至到了会痛的地步，然而无论怎么哭都没有用，这都改变不了她们的现在。

其中一个男修咆哮：“那怎么能怪我们，是你们蠢，是你们傻，还有你们明明很高兴不是，迫不及待的让我们脱你们衣服，分明就是个贱女人！表子！千人骑那种！”

其他女修为之触怒，这次她们不用谢若叶她们劝解，纷纷出了手。

不过也有的只是站在那里，报复他们又如何，将他们全都杀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边至已经做好了幻阵，他看向那几十个女修，哪怕在文磊的脑海中搜索到，他还是油然生出一股愤怒。

“若叶，幻阵已经可以了。”

“好的，师父，等她们发泄完吧。”

这些男修不会悔过，要真的他们有任何一丝迟疑，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份上。

他们恐惧害怕的也不过是死亡，除了这并没有因为见到这么多女修愤怒的脸而有丝毫的改变。

在他们眼里，他们只不过是倒霉，不幸，被抓住了没办法，而始终没有认为他们做的是恶事。

就这样一人一脚的话，那些男修都要重伤。

边至怀疑他们会不会直接被打死，不过他们的生命力倒是极度顽强，就这样还奄奄一息，始终还有一口气在。

那些女修发泄完，但显然这并不会让她们心头的怨恨、绝望、恐惧等各种情绪就此消散，她们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毕竟这种事就算她们烂到肚子里，不说出来，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女修们不可能心里头不膈应。

“师父，开启幻阵吧。”谢若叶也不打算浪费丹药救文磊他们，在那些女修静默中开口。

边至点头，这幻阵里夹杂着文磊的记忆，只不过这次他不在是施虐方，而是跟那群女修一样变成受到伤害那方。

当地位调换，那种无人求助的绝望和害怕侵袭上来，边至也很好奇文磊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幻阵开启。

郁英秀再次向谢若叶道谢，她离开宗门没多久，心里头想师父和师兄弟姐妹，所以她是来告别的。

谢若叶对郁英秀倒是佩服，她能这么快振作起来无疑也是最好的。

“各位女道友们，那就后会有期了。”

“你真的就放下了吗？”其中一个女修不解的看着郁英秀，“女子失节是大事，你就算回去，宗门那些男修也会轻视你，甚至觉得你下作卑贱，他们会排挤你，让你惭愧，甚至是用自尽来表示自己的清白。但那又能怎么样？”

郁英秀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事情发展就跟你说的一样？你是有经历过？”

“不用经历都知道，我曾经见过宗门师姐就是这样被逼着自绝。”

“那你是否有出手帮忙？”

那女修愣了下，好半晌才讷讷的说：“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在你师姐这件事上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待她的事呢？是旁观者，还是加害者？”

“……”

“我从来不觉得女子遇到这种事是她们自身的问题，我们做错了什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还要被指责？当真是可笑。”郁英秀握住那个女修的说，温柔而诚恳的说，“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做，怎么能就因为这种小事而失去斗志，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何必来走修仙这条路？”

“小事……？你真的觉得这是小事吗？”

其他女修也是忍不住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们觉得郁英秀太单纯天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关心，没有讥讽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郁英秀认真的点头，“对，对我来说就是小事，权当被狗咬了好几下，现在他既然得到报复，而且命不久矣，那我就把这件事放下。如果我宗门那些人排挤我，那随他们去，反正我过活我的，怎么他们还能左右我的人生？大不了我离开就是了。”

“道友，我念在我们遭遇相同，这才想要好心告诉你，不是离开你就可以得到解脱。”其中一个女修一脸抑郁的说。

郁英秀实在是受不了她们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她也没必要劝解她们，只不过是本着大家同遭难的份上，她愿意多说点罢了。既然她们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那就随便她们怎么想，郁英秀想得开，如果宗门的人实在无法接受，那她就去其他地方，总不能所有地方都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吧。

而且说真的没有几个人会这么闲，尤其是那些凡人，他们在这种世道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他们这个国都还算好的，虽然某些地方也经常发生冲突，但是大部分地方还是平和的，赋税也不是很重，而且被宗门庇佑的就无法在交税。

毕竟国都不敢惹这些修士，同样的他们也会合作，彼此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相辅相成的，而不是敌对。

她们这些女修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命一条，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好好的争取活着接受这一切。

郁英秀离开了，谢若叶将她送出了蓬莱岛，离开前给了她一枚中品灵石还有一件怀山宗的护身法宝以及法器。

她当时的东西全都被文磊收走了，身无分文，又被他们看管的严，所以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没有逃跑的可能。而且在加上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她们连向其他人求救都不知道找谁。可以说，文磊他们这一套当真是轻车熟路。而且那些被欺骗的女修，还有好几个是心甘情愿的，她们本身就见识少，那些甜言蜜语哄一哄，还同情起他们“悲惨”的遭遇，这然后就自愿这样做，甚至还会劝后面被拐来的女修。

她们欺骗自己认为文磊是爱她们的，所以做这种事不是下贱，而是为了拯救自己喜欢的人。

如此荒诞，却又真实。

而等她们被救出来，那些女修痛哭愤怒，男修说的话仿佛利剑刺穿她们的心，她们不愿意接受，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从来就没爱过。

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益，不过是为了从她们身上争取更多的灵石。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若叶那些哭过后或站或坐在地上沉默的女修们，她们做不到像郁英秀那样豁达，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得了。

无论过去多久，只要她们还活着，这些记忆如影随形，永远都会是她们的噩梦。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谢若叶开口问。

那些女修并没有回应她，她们仿若将自己的心房都关闭，听不到外来的声音。

但没一会，有个啜泣的声音响起来：“为什么要救我呢……干脆就让我在那里死掉得了……”

以前都是怀着微薄的希望坚持下来，但却从没觉得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毕竟在文磊他们的掌管下，没有一个人逃脱的出去。但现在，她们被救了，可这人生却好像更糟糕了。

其他女修震动，但还是没人说话。

谢若叶怔了下，没再说话。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跟她们说什么都没有用，毕竟郁英秀跟她们同样是受害者说过那样的话，却依旧没有给她们带来点改变。

边至听到这话觉得那女修简直是不可理喻，他刚想要说话，那些陷入幻阵的男修们出来了。

他们脸上满是痛苦、绝望，声音嘶哑，“放过我……求求你……”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待我……”

“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男人！”

他们落下血泪，情绪激荡，但很快身体支撑不住，一个两个都咽气了。

文磊是最后死的，他似乎精神有些清明，反应过来，深深的看向了那些女修。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文磊向那些女修道歉了。

“我很抱歉。”

他们经历的是那些女人出生后开始的短暂又痛苦的一生，悲苦而毫无希望的，像永远都无法停歇的驴子那样为男性贡献他们的生命。从小到大，在有意识开始，女性就要为那个家付出一切，沉重的农活，在家里没有一刻可以休息，而长大后，她们又要身不由己的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相公，继续她们在娘家经历过的一切。等到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还要继续为孩子们操劳。直到死，她们都没有清闲的一天。而尚未嫁人却失去贞洁，死反而是最为解脱的，难过的是活着时的流言蜚语，是那些人瞧不起、轻视的视线，是渗入心扉的羞辱，让人觉得活着原来是这样的艰难。

谁会想要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