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叶！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要杀了清雪吗？”
扬妩连忙上前阻止，只不过她却拉不动谢若叶分毫。
谢若叶咬着牙从喉咙里溢出一句话：“吐出来！”
那种饱含着悲伤和绝望的语调让扬妩愣住，她下意识松开手，但在瞧见纪清雪已经闭上了眼，又急忙开口：“若叶！清雪都要呼吸不过来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谢若叶猛地回过神来，她怔怔的看着脸色发白的纪清雪，慢慢的松开手。
扬妩推开谢若叶，她小心检查纪清雪脖颈上的伤势，那深刻到骨的淤痕让扬妩又气又心疼。
“若叶，你这到底是做什么，你就算后悔不想给清雪吃那个丹药，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
谢若叶语塞，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苦笑出声。
是她最近太过一帆风顺，如今遇到什么事，反而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了吗？
纪清雪咳嗽了好一会，哑着嗓子说：“阿妩，我相信若叶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能有什么原因要杀了你！”扬妩气愤。
谢若叶抿着嘴，无力的开口：“是啊，无论我本意是什么，给清雪造成的却是谁也无法接受的。”
谢若叶只恨自己，为什么她这时候反而放松警惕，没有再检查一遍就将那个丹药给清雪吃了。
她知道关修衍阴狠恶毒，但是算计到这个份上，却是谢若叶大意了。一想到关修衍给她暗设下的契约，谢若叶急气攻心，喷出一口血的时候身上的气息也在混乱的涌动，一双眼被红色弥漫。
“若叶！！你这是入魔了，快停下来！！”
扬妩起初还有些茫然谢若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结果转头就发现好友竟然有滋生心魔的前兆，她简直是六神无主。
谢若叶听不到扬妩的话，她眼前血红一片，一个人影凝聚出来，那是关修衍。
关修衍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情。
“若叶，你也是讨厌纪清雪的吧，所以我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杀了她，你心里头肯定也是高兴的吧。”
“啊啊啊啊！关修衍！”
谢若叶气的又吐出一口血，双手弯曲成锋利的爪子，朝那个虚幻中的人影攻击过去。
扬妩倒吸一口气，谢若叶这分明是已经入魔，她攻击的人是纪清雪！
清雪如今内丹完全破碎，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扬妩想也不想的挡在谢若叶面前，只不过她们实力相差甚远，被谢若叶一道剑气直接挥退到墙上。
纪清雪忍着疼痛，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握住谢若叶的，她沙哑着声音着开口：“若叶，关修衍已经死了。他就算活了，你也可以再杀一遍。”
谢若叶浑身震颤了下，她的思绪清明起来，但痛苦反而更加的让她难以承受。
关修衍的契约在这时候起了作用，他不是为了控制谢若叶，而是操控着她去杀纪清雪。
那枚丹药被她掺杂了一种致命却又作用缓慢的毒药，毒性会慢慢侵入全身，将纪清雪的血肉啃噬干净。就算清雪内丹恢复又如何，她注定只能成为一具空壳。
谢若叶握紧双手，指甲掐进肉里，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
她哪怕将自己的内丹给清雪也没用，大概唯有以死谢罪。
“清雪，是我对不起你。”
谢若叶闭上眼，慢慢睁开的时候，她已经决绝的打算自毁内丹。
“谢若叶，你若是现在死了，我就随你而去。”纪清雪眼神坚定的看向密友。
“……我，没有……”
“若叶，你可别忘了，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这句话我重复了很多次，但你似乎总是记不住。”
纪清雪生气，气谢若叶总是这样，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对谢若叶来说，她似乎已经忘了到底为谁活着。
谢若叶睫毛轻颤，声音低了许多，“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是我大意了。本来没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谢若叶千算万算，却发现自己高兴过早了。
“谢若叶！你是想要我生气给你看是不是？”
纪清雪眼看着谢若叶陷入那种低迷自责的情绪中，真是又气又心疼，但这时候若不狠狠的敲醒她，只怕她以后会将更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在身上。
谢若叶顿时委屈的摇头，她就算不认同纪清雪的话，但也知道这时候没必要反驳。
“清雪，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若叶揉了揉额头，声音放缓，“抱歉，刚才是我太不冷静了。我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解掉你身上的毒。”
这种慢性毒的痛苦比内丹破碎还要让人无法忍受，谢若叶光是想到这就无法呼吸，只不过他不想在纪清雪他们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烦恼。
纪清雪闻言坦然的笑了笑，还朝谢若叶眨了眨眼。
“其实我觉得我命挺硬的，你看之前那样都活了下来。”
只不过那些痛苦煎熬却不是凡人所可以承受的。
纪清雪不会将这些说出来，她不喜欢以此来得到别人的怜惜或者过分的关注，这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这个毒对你来说就像凌迟一样，我都不知道我竟然还有这么恶毒的毒药。”
谢若叶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好好休息，等你身心都轻松了，我们再来聊这件事，何况我现在并没有感觉难受，相反有种精力充沛的感觉。”
纪清雪温柔却不失强硬的将谢若叶带上床榻，比起自己来，她显然更担心好友。
谢若叶到底是没有抵抗，乖乖的躺上了床。刚才差点入魔，胸口淤积的浓烈情绪全都化成鲜血吐了出来，倒是舒坦了几分。
她本以为自己没事，然而在纪清雪轻柔的话语中，谢若叶很快就入睡了。
那种疲惫，就好像从灵魂深处侵袭而出，谢若叶根本无法抵挡。
她实在是太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无法松下自己的防备。
纪清雪抚摸着谢若叶的额头，轻声叹息：“也不知道我们这算不算互相拯救又害了对方。”
扬妩在一旁干着急，她不知道那个毒到底有多可怕，但谢若叶的反应很明显这不是她们可以解决的。连若叶都处理不了，何况她。
“清雪……你没事吧？”扬妩察觉到纪清雪身体在颤抖，小声问道。
纪清雪抓着手，竭力忍受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勉强朝扬妩笑了下。
“没事，估计是有些累了，我去别的地方休息下，阿妩你留在这里照顾若叶。”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好苍白。”
扬妩担心，她不希望她们再出什么问题。
纪清雪点头，勉强自己站起来。
“放心，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
纪清雪走过去拍了拍扬妩的肩膀，认真的说：“阿妩，拜托你照顾若叶。”
扬妩愣了下，还是答应了。
尽管她不放心纪清雪，但想想对方平时做事也算有分寸，不会乱来的。何况她们都这么担心她，纪清雪有了这层关系，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扬妩看着纪清雪走出房屋，这之后她将目光看向沉睡的谢若叶，没忍住又是轻轻叹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扬妩以前一直认为若叶会和关修衍在一起，她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就好像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若叶，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们。修为低，又没有自己的人脉，还要你救我。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成为别人的支柱呢。”扬妩坐在床边自言自语。
但很快她又自嘲一笑。如果没有遇到谢若叶，她说不定根本不会想这些。说不定还在师父身边当一个卑微又无人注意的魔修。
扬妩想到师父，表情黯然。她不了解对方，就是到现在，她也不明白所有的冤仇为何要将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难道这就是魔修吗？
外面传来吵闹惊慌的声音，隐隐约约裴问蕊的声音传过来。
扬妩看了眼还在沉睡的谢若叶，怀着担忧走了出去。
裴问蕊抱着浑身是血的纪清雪急匆匆朝她们走过来。
“前辈！清雪这是怎么了？”扬妩心尖一跳，惊慌的询问。
裴问蕊还算镇定，颤抖着声音说：“我也不知道，她刚才一直吐血，问她什么也不说。”
一边说，她已经将纪清雪抱入里屋，瞧到躺在床上，身上也沾着血迹的谢若叶，脸色僵了下。
“若叶受伤了？”
扬妩这才发现忘了给谢若叶清掉血迹，她干笑一声，“若叶她差点入魔，她的情况也很不好。”
裴问蕊简直是头大，她小心翼翼将纪清雪放到谢若叶身边，幽幽叹了口气。
“阿岚又还没回来，我又离不开这里，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纪清雪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除了吐血也没有其他的症状，这才是裴问蕊还算冷静的原因。
若是她也慌乱，扬妩肯定也会跟着她多想。
扬妩双眼一亮，她是知道若叶在宗门还有建立一个阵法，她可以出去看看，说不定岚医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