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楼道里的灯原本是传统的开关灯,但傅越不差那么点钱,又觉着传统楼道灯实在太过麻烦,就改成了更加好用的声控灯。
男人一步步走上阶梯,温暖的黄色灯光笼罩着他,慢慢地接近那个顶层的小阁楼。他轻叩房门却发现门已经开了,或许是小朋友知道自己要来才打开的。
他离开酒吧前喝了酒,不算特别多,但却不是没有影响,都说酒精一旦起作用人就容易想的多,傅越也不可避免,思绪一下就活络了起来不知道飞哪去了。
他活了二十六年,这一辈子最不缺的是钱,第二不缺的就是“朋友”,但这些人只是“朋友”,也只能做“朋友”。正如刚刚酒局上那人跟他说的,说只要有钱,谁都会来倒贴,男的女的都一样,都没差。
钱买不来真正的爱情,买不来忠诚,买不来真心,那究竟是钱不够多,还是这些东西本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如果可以,那需要多少钱?几百万?几千万?抑或是更多?
他那会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昀泽,至少现在在傅越看来,这小朋友和那些个见钱眼开的人不同——即使并没有认识很久,即使只有一个月,但傅越始终相信,眼神和潜意识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然后就是现在,傅越真的上了楼,半夜三更地要去叨扰对方。
进门时房间没有人,倒是卫生间里有阵阵水声,想来是在洗澡。傅越不是那种会随意窥探谁人隐私的家伙,最后就在贺昀泽的床沿坐下,开始刷手机,顺便等青年完事儿出来。
贺昀泽打开卫生间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高大的男人弓着腰坐在床边刷手机,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表情。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贺昀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明明这个人应该衣食无忧,什么也不缺,但不知怎的,总有种落寞感。
贺昀泽自己的生活都算不上多顺遂,就没有去揣摩别人心里的想法。在他眼里,自己偷偷猜点什么,还不如出口直接问,方便省事,对方不愿意说就罢了,愿意透露什么还不比自己瞎几把乱猜来得靠谱?他不喜欢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一个人,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如果是他想知道的事情,他更愿意自己亲口去问。
“傅越?”贺昀泽试探性地出声,“怎么突然过来?”
“没事儿,房东先生不能来看看你吗?”傅越将手机熄屏一收,起身笑着看他。
贺昀泽不得不承认傅越很多时候的表情都很有迷惑性,比如现在,好像无事发生一样,贺昀泽并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性格,就用算得上温和的语气试探性地问道:“你不高兴吗?出什么事了?”
傅越愣了愣,其实他没有多不高兴,就是想的多了些,可能脸色不大自然,但他确信自己是笑着的,也不知道贺小泽是怎么发现的。既然对方问了,他觉得实话实说或许也不错,他还想听听贺昀泽是怎么想的呢,便反问道:“贺小泽,你觉得有钱怎么样?会不会很快乐?”
贺昀泽正在擦头发的手顿住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怎么答?贺昀泽几乎穷了一辈子,穷到了现在,他的经济状况是在认识傅越后才有所改善的,他能像现在这样没什么烦恼地直播,讲道理傅越才是那个功劳最大的人。
“我不知道,我认识你之前都很穷,没有钱,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有钱会不会很快乐。”贺昀泽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他所幸就不再折腾,将毛巾挂在一边晾着,“应该会很快乐吧,反正没钱一点也不快乐……不仅不快乐,有时候还挺痛苦的。”
男人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个回答,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不过思来想去也对,如果贺昀泽的经济状况好,就不会选择租这么个十几平的小阁楼。
“算了——都不重要,准备做什么呢小朋友?”傅越明智地不再问下去,而是选择岔开话题。
贺昀泽明白对方意思,识趣地接了话茬,道:“再打会儿游戏,你玩儿吗?”
傅越摇了摇头,说下去开机子太麻烦,他在边上看贺昀泽玩就行,贺昀泽没意见,让他随意。
LOL这种MOBA游戏往往有高强度的对线,因此需要集中注意力,傅越深知这一点,就没出声打扰,只是靠在床头,就这么安静看着。偶尔贺昀泽躺回泉水,又或者是游戏在加载他才出声和青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傅越想起今天晚上的直播,就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哎,贺小泽,你又哪认识的妹子?”
“以前打别的游戏认识的。”贺昀泽把当初打FPS游戏那会儿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不过不怎么聊天,她好像是LOL新手,晚上我打得还是挺累的。”
“那肯定是跟你房东先生我玩儿比较轻松。”傅越靠在床头,挑了挑眉,又开始自卖自夸,贺昀泽没呛声,嘴角勾了勾。
最后一把游戏双方都是大后期阵容,打到了将近五十分钟才堪堪结束对局。贺昀泽有些累,准备关游戏下机,起身时发现傅越靠在床头一声不响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傅越?”贺昀泽轻声道,但傅越只皱了皱眉,并没有要醒的意思。他无法,又不能硬生生把人赶走,就轻手轻脚地将人平放在床上,不至于明天起来时落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