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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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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依旧是吸引视线最多的一个。

顾相以无视他朝自己伸出来的手,继续着忧郁、孤独、用眼睛无聊地摆弄着世间的模样,独处得优雅是容不得任何人去破坏的。

可现在,被破坏得彻底。

“我想请你填一下调查问卷。”呆子说话了,话语跳跃地十分活跃,但话语都是平音,他用念课文的方式说话,更呆了。

顾相以坐起身子,现在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在又不想了解的基础上,有种莫名地顺从,用衣服擦干净有点脏的手,接过调查问卷和笔,正儿八经地看调查问卷。

第一个问题:您觉得乐队的表现力如何?

关于乐队的问卷?

乐队的表演还没有开始,就要给出观后感吗?

顾相以把问卷还给他,“我不作假。”

纵使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坐在自己的身边,顾相以也不会妥协,一心望着前方在海里的少年。

又笑了。

顾相以从未见过爸爸像现在这般笑着。

刚才他凭借着三分和爸爸相似的长相就跟人了,糊里糊涂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不像,真得不像。

眼前的覃响和二十八岁的覃响不像是一个人。

顾相以想在回忆里面找出相似之处,想要证明那场悲剧只是家庭的缩影,可他拥有的记忆里满是哭喊和求饶,原来……那场悲剧……是识人不清的倒影。

顾相以不信,他眼睛看到的,亲身经历过的无法让他相信两个人相爱,爸爸定是被胁迫的!

顾相以的手又不自觉地去摆弄掌心内被拾回来的玻璃碎片,他陷入情绪里时,需要外界的刺激才能回神,时常陷、时常疼,成了如今的模样。

同时,也对正在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感受到掌心里面的触感不对,低头一看,把这个呆子的手抛开。

一想到自己摸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想吐。

少有的火气直接对准了他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掰成四瓣还给他,附赠言语讥讽,“恶心。”后,继续看向覃响。

突然想到了什么,摸摸口袋,没钱、没手机,手下细腻的布料让他放了心,好在衣服是定制款的,虽不知价格,但凡是能进顾家的东西,都是不菲的。

除此之外,脖子上的项链是顾家的传家宝,后知后觉……顾相以缓慢地反应过来。

死了,也会疼吗?刚才被人撞的那一下,显出了撞人的是有力气的人,但顾相以没有多想,也不会多想,站起身。感到身后有只小尾巴,卯足了力气在沙滩上奔跑。

余光瞥到这个呆子还固执地跟在自己的身后跑,还跑得比自己快,不到三分钟不是自己被追上,就是自己率先没有力气停下了。

顾相以被困在家里的十七年里,前十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后七年每日想着怎么死,顿顿吃饭不得心,哪得空锻炼身体,别说跑步,上楼梯多了估计都是难事。

都从沙滩跑到路面了,身后还有甩不掉的影子,既然赶不走,就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了,那个和爸爸同名同姓的少年还在沙滩上,要抓紧速度了。

顾相以走进度假酒店里,跟前台的工作人员商量,“你们这里能放贷吗?”他摘下项链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但凡全身上下有值钱的物件,也不会拿着顾家的传家宝抵押了,“我暂时把项链当做抵押物。”

“你缺钱?”旁边一直跟随的呆子说话了,被顾相以看也不看拒绝,“和你无关。”

“酒店是秦氏旗下的,秦氏主做房地产、度假区和汽车销售生意等,不放贷,你贷不到的……”

顾相以听到了关键词,拿上项链,重新带回脖子上,总有门路。询问了卫生间在哪里,确实是有了门路,起码让自己的恶心得到了抒发。

顾相以干呕了有一分钟,打开水龙头洗手,一想到这个呆子故意握自己的手,让自己摸他,手掌心就忍不住捧起小水滩,泼在他的脸上。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默默承受了顾相以的举动,而顾相以迫不得已反复听他的叽叽喳喳,“我可以借你钱。”回绝,“不需要。”

“我真的可以借你,没有利息。”

“我真的不需要!无关乎利息。”

两个人话语中的皮球来回踢。

“你如果缺钱的话,我把调查问卷分你,一起让人们填写完,按劳分配。”

“我现在需要。”

“我给你,在我拿到调查问卷的时候,工资已经给了。”

顾相以没有犹豫,转身,伸手,“给我。”接到的是一半的调查问卷,给他打回去,“我说的是钱。”见他从口袋里面掏出钱,就三张还看了两眼,最后只给了一张,中间的第二张被他郑重地说:“三百,对半分是一百五。”第二张一百是两个人的共同资产,暂且由他保管。

顾相以没有见过计量单位为百位的钱,现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百元,够买一件衣服吗?”

“够。”

顾相以放宽心了,下到沙滩上回到原位置找覃响。刚好这时,在海里面玩闹的覃响走过来了,他全身湿漉漉的,露出晃人的五官。

顾相以上前迎接他,熟练地说着最为陌生的关心话,“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趁着乐队还没开始表演,换件衣服吧。”连位置都提前看好了,给他指方向,“那里有卖衣服的,也有简陋的试衣间。”

“好啊。”覃响一口答应下来,没叫还在海里面玩耍的朋友们,独自一人与顾相以一起走到衣服的摊子前,推了推望着自己入迷了的人儿,“帮我选选。”

他的话在顾相以这里是拿生命去对待的,所以导致了挑衣服的姿态活脱脱像是在挑人共度余生一样,极其得慎重,考虑覃响的喜好、风格……

想到此,他的脑海里面一片空白。

对于爸爸一点也不了解,又不敢随意挑选出一件,万一不符合爸爸的心意,还让爸爸的好心肠选择受委屈让自己快乐,更不能原谅自己了。思来想去把选择权交给覃响,还附上了真得不能再真的话。

“你穿哪一件都好看。”

“橘黄色落日衬衫。”

身边传来了一道让顾相以想不到的声音,扭头,看着站在三米开外、面无表情提出建议的呆子,走过去,压低声音道:“有你什么事?”说着,又摘下来了他鼻梁上挂着的黑色框眼镜。

背对着覃响“咔咔咔咔”四声,把他的备用眼镜掰成四瓣,塞到他的衬衣口袋里面,暗暗警告,“别多嘴!”

“会长?”

覃响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看着他这副……偏工作气息的打扮和气质,认出来还真是费了点时间,“会长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有事。”

顾相以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两个人谈话的空间,但似乎打招呼过后,就没有了,爸爸去换衣服了。

顾相以见他打算当众脱衣服,阻拦,“去试衣间。”

沙滩上光膀子的男人不在少数,包括试衣服的男人也不多做去试衣间这一步骤。

覃响的半袖里面穿着背心,就算是脱掉外罩的半袖,所露的与穿着的相差无几,尽管如此,落在顾相以的眼中也是不可以的,这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的。

但不是爸爸……

爸爸是听了自己的话,才改变了主意的。

如果自己地出现同样地改变了爸爸的生活,那和父亲有什么区别?难道两个人、一对父子,非要先后顺序地祸害同一个人吗?

既然没和人接触过,就不要开口说话了!别搞砸了爸爸的好心情,爸爸现在的人生,应该是不需要自己的。

顾相以抿唇,还没有一秒,身子被秦绯说一撞,整个人摔在沙滩上,当下的情况是有些懵的,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撞自己,站起身子想和他对峙,刚好覃响走过来了,暂且熄了火。

衬衫很适合他,好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顾相以与他对视了,确定双方都互相看到了,还是抬起了手用力地挥着,蹩脚地吸引着注意力,而下一秒就后悔了,因为他朝自己跑了过来。

风吹起覃响的衣摆,布料上的图案在他的身后展开了实景,梦幻的如一幅画,路人有注视的、有拍照的、有小声交谈夸赞的,也有和顾相以一样,想让他。

“慢慢走。”

刚说完,人儿就跑到了自己的身边,抓起自己的手腕,兴高采烈,“乐队表演要开始了,不要错过了。”

“没有付钱。”顾相以没有被他拽动,当听到他说已经付了钱的时候,主动跟上他的步伐,让他拉着自己跑。

少年的体温很热,好像能温暖一位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当顾相以的眼睛从他拉自己的手腕上慢慢上移、慢慢上移到他的背影时,灵魂也似被弹了一指,又痛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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