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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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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以抬起头,看清楚了下了车走过来的覃响,马上站起了身子,想伸手帮助他,被他拒绝,“你的手腕有伤,别用力,我一个人可以。”

可以是真的可以,益洞在他的肩头于他而言与一袋棉花的重量无异。

覃响把益洞放在副驾驶的位置,绑好安全带关车门,转身看到身着相同服装的两个人,视线顺着三个人站立的等腰三角形方位画了一个圈,找到了终点。

“辛苦你们一直在这里陪伴益洞了,要不要去我家武馆一起吃晚饭。”

顾相以的心思在此刻多的像捅了蚂蚁窝,情绪被搅动着爬出来,不仅密密麻麻的,还快,他根本就压制不了,按住这个那个跑、踩住那个这个又溜走了,或者双管齐下,可即使切割了全身,也挡不住四面八方地逃窜,根本找不回来。

万幸只是情绪,理智还在,婉拒的话还没有开口,被以巨人视角看了全程的覃响拦断,“我想要你去。”

覃响接住了他乱跑的所有情绪,并好好地物归原主,给他的情绪们顺毛,回武馆的路上一直在介绍着每一处,他说的是店铺,顾相以看的是他生活的痕迹。

车停在了重头戏,眼前是爸爸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在与闹市相隔的两条街对面;在每一秒都在鼻子里面切换一个味道的地界;在排列不整齐、不对称的平房,但却是祖产的地皮最里面。

门口挂着两盏有些年头的红灯笼,映出了门内的一点过往,踏入门内,一点一点地向着爸爸的过去靠近,一点一点洞察着残留的影子。

地板砖不滑,不会摔倒,对称的个个实木木桩用来练拳想来是会疼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儿童的,还真的有。

穿过休息区,后面是儿童的区域,小小的木桩有一个小孩子在“嘿”“哈”地练习,像模像样满头大汗的,转头一看到熟悉的人,飞奔过来,抱住覃响的腿,撒娇地叫。

“囝囝哥哥囝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勤勤叔叔、美美姐姐、嘟嘟哥哥、么么妹妹都等着你吃饭呢。”

覃响把益洞交给师兄,让他先把人放到房间,随后蹲下身,擦掉小孩脸上的汗珠,“久等了,我回来了,咱们这就去填满小城堡!”

覃响将他抱起,摸摸他的肚子,“今天要把什么东西放到小城堡里面呀。”

“糖醋丸子、八宝香酥鸭、咕哩麻麻炖……”

顾相以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线,一条只有他能看得懂的跨越了时空,隔开了过去未来的线。他以为只是普通的白线,靠近了也没有关系,可直到靠近了才发觉,是追着人咬的“怪兽”,线只是它的牙。

自己到达不了过去,可……可为什么这头“怪兽”能准确地看穿自己是个来自未来的人,拼命地撕咬着自己,把自己赶去未来呢?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越靠近过去,被它咬得越深呢?为什么,要阻止自己靠近过去?

这头“怪兽”太可恶了,尽管它可恨、不堪一击,顾相以仍不想伤害它,因为……这头“怪兽”是他自己。

“囝囝,你怎么站在这里不……不好意思,这位小同学,把你认成我的儿子了。”谈青莲收回手,和善的目光刺入眼前少年的眼中,驱散快达眼底的乌云,有些惊奇,“你的这双眼睛和我儿子得好像。”

顾相以的喉咙抽搐,连带着脖子的皮肉下像是有注射器,针扎入皮肉里面,抽干了神经、鲜血、皮肉,让其变成了干尸。他没上来的一口气全跑到眼睛里面了,逼出了眼泪,两行清泪,是抑制了无数次的结局。

“怎么哭了,受了什么委屈?告诉阿姨,阿姨和你一起解决,别哭得这样子让人心疼。”

这人儿眼皮子浅,眼泪含在眼睛里面就能撑破了皮露出肉来,别提掉下来了。皮肤又白,每落一滴眼泪,眼圈就红一遍,红到最后没地方红了,红到了眼泪里,混着碎肉一块儿掉下来,非熟人也看得的心绞痛。

“最后一个菜上齐!”覃羌端着菜从厨房里面出来,看到这一幕赶忙冲上前,“囝囝怎么哭了?”等到达身边,进到房间里的灯光映到外面地皮的圈里,看清楚了人,抱歉的话到嘴边改了口,“别哭啊,走,进到房间里面吃饭,吃完饭有事情跟叔叔说。”

“爸、妈,你们进去吃饭吧,这里有我。”覃响端过父亲手中的菜放到饭桌上面,出来看到顾相以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哭与不哭都是一副表情,让人连安慰都不知道如何下手。看不出求什么、听不到需求,他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哭他用真实经历撰写的故事情节。

“洗把脸吃饭吧,我去看看益洞。”

“我跟你一起。”顾相以跟紧了他,进到房间里面,站立不动,与覃响一模一样的姿势。

覃响的脸上没有焦急的神色,也不立刻上前查看晕倒的原因,习以为常地给他盖上被子,当被子即将盖到他的脖子处时,皱眉,抬起他的下巴,将皮肤上的指痕露出来,清晰的印记最能看出来是他人导致。

覃响顺着这个姿势看向他的脸,上一次见面益洞隐藏了的、想隐藏的全都因一场晕倒背叛了他,朝覃响的眼睛七嘴八舌地说着苦楚。

眼睛上是烫伤,颧骨处黑青了一大片……

覃响掀开被子,解开益洞的衣服,露出清瘦的身躯,上面有着被欺凌的证据,原来是这样……

放学路上遇到装不认识,和朋友在一起不与自己说一句话,夏天也是长袖长裤,以往的见面,他都在用没有受伤的脸报平安。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如果自己再多问一句、再细心一点,就不会任由这一切地发生。

覃响沉下气,在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人儿醒了,眼前从模糊一片渐渐转变为清晰,看到了覃响的脸,笑了,“覃响一直在救我。”

初见便是这样子,自己晕倒在路边,被他发现带回家,从此长留家中。

“没有力气就不要说话了,我抱你去吃饭。”覃响跪在铺子上,弯腰,手穿过他的后背将他抱起来。

“覃响还是发现了。”益洞和他相处以来,一切都是以他为先,怎么会看不懂他的脸色与往常不一样。

又不是第一次晕倒被抱回来,又不是第一次晕倒醒来覃响在身边,但他不看自己还是第一次,再说,感觉到了他碰自己,能笑得出来,就是笑得有些不好看。

“没事的,不用为我担忧。”益洞不需要他的担心,只希望覃响不被悲伤拂过眉,剩余地交给自己,会笑着掩盖过伤口,“哥哥这是胎记,吓人吧!不好好吃饭的话它会变成大怪物,嗷呜嗷呜吃掉你们哦。”

这话只供小孩子限定,骗不了覃家一家人,只是心照不宣地不在饭桌上、当着孩子的面开口。

“你们两个人快进来。”谈青莲注意到在门口当门神的两个人,向他们招手。

“谢谢,我不饿。”顾相以老套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骗新人,饿不饿的,没感觉,只是一个不扫兴的说辞,反倒是身边陪自己坐在台阶上的秦绯说,又是真话,次次点多次次吃撑,次次不想浪费食物又次次点多,在沉默中疯狂地循环,自虐着器官。

尤其今天中午,和那天晚上没有两样,他吃着饭菜冷静地堵住门,顾相以摔着汤沉默地发着疯。

吃完饭的六个小孩子跟放飞的五颜六色风筝似的,在院子里面玩乐。

顾相以没见过小孩子还有这种生活的方式,一时分不清他过往接受的是错误的,还是眼前的才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原来三四岁的年纪还能笑着、玩着、闹着。

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他还以为,全天下的小孩都是一样的。

听到房间里面传来覃响的声音,顾相以的灵魂才正视了现在的年纪。转身,望向站立着满脸严肃的覃响,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甚至都不知道这个表情叫做什么。

“爸、妈,我想回去海德中学上学。”

益洞“唰”地站起来,“覃响,你干什么……”话还没有说完,肩膀连同阻止的想法都被他按回去,不能再安稳地坐到凳子上。

“并不全因为是你,先听我说完。”覃响依旧站着,接下来的句句话都在稳住益洞,说出他不知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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