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木雕的时候划伤了,没大碍,木雕上面也没有血。”秦绯说没有语气,但出口的字字表面上就有着清晰的温度,“别跟我道歉,我自愿承受的。”第三世界所给予的,秦绯说不会有一个怨字。
顾相以的表情有些许的迷茫,后面那句话完全理解不了意思,要探讨个具体?好像没有必要,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了解人来的,只愿意问点浅薄的,“木雕是你手里的吗?”
“嗯,你要拆开吗?”
“不用,放你那里吧。”顾相以的眼睛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秦绯说脸颊上的伤口,从鼻翼向上倾斜破到了耳前,万幸自己的力气不大,只是破了皮,不然的话,顷刻可以判故意伤人罪。
好好的一张脸,偏偏遇到了自己这个作践的人,心里是有抱歉的,眼睛也全部表达了出来,可惜秦绯说看不懂,也就没有了下文。已经造成伤害了,再说我没有想要伤你之类的话,不就是变相的表明自己本心不坏以此来要挟无辜的人吗,这个不行,就说些其他的。
“我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吃饭。”
说到吃饭,顾相以切换成了其他情绪,强硬道:“我会让你明白,这是我不退的底线。”生这件事情的气,道另一件事情的歉,一码归一码,绝不混为一谈。
秦绯说的心里有话,不敢走嘴上的路,怕一出口就开启了错误,只能无话,听着顾相以说。
“和你一起骗人的同伙受到了生命威胁,你关注一下。”别说呆子和盲人奶奶之间有联系,就算是没有任何关系、第一次见面的人遇到此等事情,顾相以都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前提是独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人多了轮不上自己,做好事只因本心不坏,并非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人……和收获夸赞。
“发现了顾相以的善良。”华鸣叶听到他开口说盲人奶奶的事情,走过来拉满情绪价值,此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不知道顾相以是怎么想的,能以为秦绯说和盲人奶奶联合起来骗他,于情于理都找不出来一个说法。
但在他深信不疑是欺骗的世界里,也没能夹带着一丝私心,反而选择如实相告,难能可贵。
华鸣叶自诩是做不到的,不值得夸赞的人被值得夸赞的人夸赞了,“你也一样。”偏头看向顾相以,意料之中的夸赞让他赞同地点头,“知音。”
“我和盲人奶奶不是同伙,没有骗你。”秦绯说贴身跟着顾相以,一天的时间里别说身体,连灵魂都没有出逃一秒,自当对所遇的事情、听到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再加上遇见的事情只有一没有二三的,免除了思考,无需判断就知道顾相以说的是哪件事,哪个时间段的话。
但只能说出一句实话,之后便是结束。为什么会产生被骗的想法?骗你什么了?无从得知。
顾相以产生被骗的念头只供出了一句话,又随着自己世界里面自认真实的谎言走,屏蔽外界的真相,说出来不说完全,旁人无法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他的心理活动,只好跟着话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
“调查监控。”总是跑不了的,听到秦绯说说岛上没有监控,顾相以停滞了三十秒后回神,既然没有监控,那便,“守住渡口,有人在你家岛上杀人。”
“好,我打电话给我二叔。”秦绯说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还没有拨打,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快步走向前方,超过了顾相以和华鸣叶,留两个人看他的背影。
身后的两双眼睛都看到了,在秦绯说前方的前方,一位女士靠着杆子,风飘了她指尖的烟,模糊了她的面容,短时间内散不去的烟留住了女士长时间的风韵,墨绿翠鸟旗袍添尽了风情,像不了真人,像幅以人为画卷、岁月为墨的美人图。
直到秦绯说携带着风靠近,才散去了时空的回溯,到今朝,风吹起她脸庞的发丝向远处,耳坠和脑后盘发的簪子敲打出响声。
穗梨察觉到有人靠近,用手指掐灭了烟,扔到垃圾桶里面,转过身,先看到了他脸上的伤,随即也就问出了口,得到他说是应得的,没有继续问下去,秦绯说一向不需要人担心。
“您怎么在这里?”
“接你。”穗梨的话出口总是没有什么温度,但依她的性子肯开口说上一个字,便是无论现下身处于什么季节的又一次春天的来临。对于眼前的侄子,见面就是春天。
“你乘坐的船还没有靠岸,我就在这里等你,走得慢了些,下次再来,记得走快一些,不然,我给你做的菜又要重新热了。”
“嗯嗯嗯嗯……”秦绯说立刻应,只嫌应得不够多,他没办法从表情、情绪上来看对方是否收到了消息,就只能重复地说,直到被摸了脑袋,停下来,也就是眼前是穗梨了,才会一直重复,因为穗梨是个聪明人,也是最关照秦绯说的人。
秦绯说的情况极其的特殊,这就导致他会和很多人断联,陌生还行,见面只需要寒暄几句,要真的相处下来,或者是成为朋友,难度极其得高。
秦家的人只有穗梨有心有力,一直在帮助他,其余人提供的只有言听计从和无限的宠爱。
“他们的朋友正在路上,等和他们告别后回家吧。”穗梨跟他说完后,看向了在前方站着不动的顾相以和华鸣叶,视线的重点在顾相以的身上,尽管秦琼斯跟自己说过顾相以或许能帮助到秦绯说,还是嘱咐了声,“有空带他回家见见你爸,有你爸把关,我也放心。”
“嗯,等他愿意。”
“顾相以。”
顾相以听到熟悉的呼唤,都还没有来得及确定是不是他,身子先行动了,随后眼睛才跟上,看到了前方站在一堆人前方朝自己走过来的覃响,他还没有走一步,顾相以就到达了他的跟前,上下看着他,“你没有事情吧?”
“没有没有。”覃响的手托起他的下巴,捏住他的脸颊,看清楚了他舌头上的伤口,皱眉,“你咬的?”
顾相以一下子慌了,只是轻微的一问,都不及微风拂过的力道,在他的心里跟有仇似的,拧巴且固执地拆分了自己的五官。原本器官是自己的同伴,虽说算不上有多么友好的相处,起码没有经历过矛盾。
可现在,舌头背叛了自己,牙齿随着心的意思压在舌头面上,打算杀舌毁尸,被覃响阻止。
“私下里跟你聊。”
顾相以的眼前渐渐能看清眼前的覃响了,汗液入眼的那刻,他才明白了刚才有多么惊险,自己也有多么紧张,这与在顾家的时候不一样。
在顾家可以随心所欲地自杀,自私的只顾着自己,可当着爸爸的面,一被问就不知所措了,爸爸的压迫感,让顾相以心慌到心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