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几分胆识,算他识相。”凤丞相彻底放下了心。
“既然他去了那处地方,就轻易不会回来了,叫其他人回来吧,不用再盯了。”
荆风笑道:“相爷就是细心,其实二姑娘都已经出嫁这么久了,与姑爷也很是恩爱和睦,就算这人在京城,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女婿是个好的。”凤丞相摇头道,“可姚家那老头却是个烦人的,婵音不止一次回来诉过苦。”
“婵音可不是个能受气的,那老头再无事生非下去,这门姻亲关系能走到何时,还未可知。”
凤丞相口中的姚家老头,指的是凤婵音的公公,姚朗之的父亲,姚四老爷,也是姚老将军现在仅存的儿子。
这老头确实烦人不假,但凤婵音回来诉苦,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在姚家受了委屈,不多回来哭一哭,怎么让父母知道她的不容易?
怎么让凤家人感受到她为家族前程做出的牺牲?
她嫁入姚家之后的日子,是她十几年来过得最憋屈的日子。
她付出的牺牲可太大了!
她牺牲了快乐!
就像此刻,手中这碗黑乎乎的中药,就让人很不快乐。
凤婵音一口气喝完中药,把碗“砰”的一声扔进托盘里,冷着脸道:“好了,你可以去复命了。”
四老爷身边的婆子杨氏俯了俯身:“少夫人勿恼,都是为了子嗣着想。”
武妈妈打断这不识相的婆子道:“行了,少夫人要休息了,杨妈妈也快去给老爷回话吧。”
杨婆子这才悻悻地走了。
冬棋立即拿出蜜饯给凤婵音吃了一个,凤婵音嚼完蜜饯,还是觉得嘴里发苦,她小声吩咐道:“快去把寒瓜切两块来,这蜜饯一点都不好吃。”
冬棋还没去,送杨婆子离开的冬琴先回来了,像是送走了什么瘟神似的,冬琴语调欢快地道:“走了走了,已经出了院门了。”
屋子里的这才没再压着声音说话。
凤婵音催促道:“快去快去,谨慎点,别让人看见了。”
武妈妈心疼道:“这算什么事哟!姑娘又没病,有病的是姑爷,凭什么让姑娘陪着姑爷一起喝药?”
“这姚家不讲道理,还是回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吧。”
凤婵音摆了摆手:“事关子嗣,父亲和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左右这药我只喝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姚朗之进屋的时候,正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愧疚,但停药的话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他父亲的性子他最清楚,若是凤婵音不喝这一个月的药,姚四老爷能搅得整个姚家都不得安生。
为了大家安宁,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凤婵音,让她继续无病喝药。
武妈妈见姚朗之回来了,就住嘴不说话了,带着丫鬟们恭敬地退了出去。
很恭敬,但也很疏离。
她是凤婵音的陪房妈妈,是凤婵音的人,姚家让凤婵音受委屈,武妈妈就平等地讨厌姚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姚朗之。
“你不要介意武妈妈的话。”凤婵音对姚朗之道,“她不知道内情,是把你当成了真正的姑爷,所以才心有不平。”
“我知道。”姚朗之道,“你也不要怪父亲,他的做法虽然不太能让人接受,但都是为了姚家的香火,也算情有可原。”
凤婵音点点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空气安静了片刻。
沉默地坐了会儿,姚朗之起身去了隔间,自己开了柜子,拿出被褥枕头开始铺软榻。
凤婵音客套道:“软榻窄小,委屈你了。”
“不会。”姚朗之道。
“不然……”凤婵音提议道,“不然我们假装吵一架,你还是去书房睡吧,那里宽敞。”
姚朗之笑了笑:“不用如此。再说,我们经常吵架,祖父和父亲、母亲又该来关心了。”
那倒也是,凤婵音只能作罢。
左右也就五年,忍忍就过去了。
她忍脾气古怪的四老爷,姚朗之就忍这窄小的小榻吧。
公平!
为什么说忍五年就过去了呢?
因为,她和姚朗之的这场协议婚姻,五年之后就能结束了。
没错,她和姚朗之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他们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这也是为什么,结婚数月,她都没有怀孕的根本原因。
他们就没有圆房,她怎么会怀孕?
不仅这几个月不会怀,再过多少个月,她都不会怀。
姚四老爷逼着她喝下去的那些补药,最终只会把她养得壮壮的,根本不可能给姚家喝出一个重孙子来!
一想到这个,凤婵音就有些幸灾乐祸!
姚四老爷实在是太烦人了,只要能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凤婵音就很高兴。
只是,这份高兴就不好分享给她的合作伙伴、假夫君姚公子了,毕竟她讨厌的人,是人家的亲爹。
凤婵音只能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蒙着被子暗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