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到处乱溅,被拍打的足有一米多高。“咕咚、咕咚”的刨水声,“啪啦、啪啦”的打水声,响成了一片。
他凫水还是不得要领,基本上没有浮起来。他完全还是个“旱鸭子”,不会凫水。在水里只能乱“咕嗒”一气罢了。
这样凫了几次,他们就上来,穿好衣服回家吃晌午了。
吃晌午是本地俗话,意思是吃中午饭。
吃过晌午饭,他们几个小伙伴事先约好了的,要到上车的大渠里去凫水。
他们几个小伙伴在刚才凫水的地方聚齐了,就穿过他们学校的大操场,沿着大渠边的小路,向西面走去。
他们来到十队村庄上面的一段大渠旁边停下,孔祖存对他们说:“这里的大渠最宽,渠又最深,这里凫水最好。”
他们几个小伙伴就把衣裤和鞋子脱了,将衣服鞋子放好,一个一个,从渠边上淌进水里,“咕嗒”,“啪啦”的响着,开始凫水了。
渠里的水面,他们几个小伙伴进去后,就几乎和渠边的小路路面相平了,他们几个小伙伴再在渠里游动凫水,渠里的水就向渠边路面拍打着漫了上来,一次一次的漫上来,大有翻越路面的危险。
渠高高的靠在山角下面,路边的渠坝比村庄的房屋高,渠里的水面比这房顶高出了两三米。
他们几个凫得正好,这时,有个大人,提一把铁锨,在东头拐弯的地方出来了,老远就看见了他们在渠中凫水,喊着什么就往这边跑过来,不好,是巡渠的人来了。
他们几个小伙伴回头看见这情形,不知那个喊了一声:“跑呀。”
他们几个小伙伴慌里慌张的,从水渠里爬上渠边的小路,都要没有来得及拿衣服鞋子,一帮子小伙伴们,都精脚两片,就冲下了渠坝。
在下面的砂地里,在太阳晒得滚烫的鹅卵石和小石子、细绵沙上,他们精脚片在上面奔跑着。
小心翼翼的,步子迈得很小,但脚步翘得很快。还弯着腰,用双手蒙着肚子下面,两大腿中间的小扭扭,有点像小猴子在地上直起腰来跑步。
看那样子很滑稽,很可笑的,每个大人看了,准能火消气散,嘿嘿而笑。
虽然脚上有水,但快速奔跑过去,砂石上的湿脚印,马上就发白,晒干,消失了。
他的脚底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不好了,他猜,多半是砂地里长的驼骡刺被他踩上了。
不敢停步,不敢往后看,一跳一跳的往前跑,甚怕落到最后,被巡渠大人抓住。
他们一帮小伙伴,跑出砂地,钻进村庄中的小巷。拐过去,进入了另一条小巷。
发现旁边有个羊圈,羊圈的栏栅门虚掩着。孔祖存迅速推开这栏栅门,第一个带头钻进羊圈里,他们一帮小伙伴全钻了进去,悄悄躲到了羊圈里的窑洞里,不敢出声,窑洞口露出几张挤在一齐的小脸,惊魂未定的向外张望。
听着巡渠的那个大人在外面跑过去了,不一会儿,又走回来了,他们几个小伙伴赶紧把头都缩回了窑洞里。
巡渠的那个大人站在羊圈的栏栅门前,他们几个小伙伴屏住了呼吸。
巡渠的那个大人对着羊圈里面喊道:“再可不能在大渠里凫水了,穿上衣服回家去。”“扑”,巡渠的那个大人把怀中抱着的他们几个衣裤鞋子扔进了羊圈,转身走了。
等巡渠的那个大人走远了,他们几个小伙伴跑出窑洞,争抢着,都找到了自己的衣裤鞋子,穿好了,若无其事似的回家了。
他父亲从小就爱羊,爱养小动物是他父亲的天性,所以,更加喜欢放羊。天天赶上一群羊去放牧,他父亲就欢天喜地的,多自由自在,多无拘无束的,多惬意啊。
他父亲小时候爱养三五只鸽子。
在他家耳房的房檐下面,用铁笼搭上间鸽子窝。
有个雪白的鸽子,身无一根杂毛,叫小白。有个全身灰色的鸽子,两只翅膀的颜色深了点,脖胫最细的地方有一圈,颜色最淡了,他父亲叫它瓦斑。还有一只鸽子,白色的身上,有四五处黑色的羽毛,它叫花子。
从沙枣树上,折上小手指粗细的树枝,取半尺长一段无分枝的,放在水泥地上,用脚压着挫滚,树皮和树枝木芯就会分开,取出树枝木芯,拿沙枣树皮筒,截一寸树皮筒,一端用取下的树枝木芯切下的小木片堵上,另一端堵上的小木片中间切一斜口,用烤消了的松香,灌着封住两端小木片与树枝木芯这间的缝隙,就做成了鸽哨。
把鸽哨绑在鸽子的腿上。
他父亲站在院子里仰头看。
鸽子在天空中飞翔,发出“呜呜”的哨声。
他父亲打着转儿,仰头看着微笑。
他哥哥可能爱他父亲的熏陶,也爱养小动物,在自家的炕洞里养了几只小灰兔。长长的耳朵,毛绒绒的身子,一跳一跳,挺可爱的。
胎里爱了亏了,他小的时候身体不是太好,大队里的医生说,经常吃些煮熟的大果子加冰糖。他们俗称大果子的,就是大家知道的冬果梨了。
这年的开春儿,他父亲不知从那里拉来了一头屗麜羔子,就是大家知道的小山羊了。
小山羊全身是洁白无瑕的细毛,羊毛贴到身上,光滑雪白。下巴下吊着两个小小的肉铃铛儿,这是只小母山羊。
这只小山羊的脖子,蹄儿上的毛长一点。光光的头上无角。小小的尾巴,不时的左右甩打着。圆圆的小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时左顾右盼,仰着头,“咩、咩”,叫上两声。
从前向后,捋捋这小山羊脊背上的绒毛。摸摸这小山羊的头。轻轻握握这小山羊下巴下吊的两个小铃铛。
这小山羊,嗅了嗅他的手,再嗅了嗅他的身上,又嗅了嗅他的脚。抬头望着他,“咩、咩”,又叫上两三声。
这只小山羊很漂亮,很精干,很干净,很灵俐,也很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他拉上这只小山羊,天天在门前面的渠边、渠坝上放牧。
这只小山羊低头吃草,不时也抬起头来,“咩、咩”叫上两声。
过了三四个月,这只小山羊长大了许多。后腰肚子下面,圆圆的□□,逐渐大了,吊下来了,□□下面两边的□□,也长粗,长长了。成了真正的奶山羊了。
一天,他母亲拿着个白色的大搪瓷茶缸,去挤羊奶。
他母亲微笑着,走到了这个奶山羊的旁边,弯腰用手轻轻摸摸羊的头,再慢慢捋一捋羊脊背,奶山羊很懂事似的,乖乖站着,只是头动,身子就不动了。
他母亲蹲下身子,用左手举着白色大搪瓷茶缸,承在这个奶山羊的一个□□下,用右手捏紧了松开了,又捏紧了松开了的,这样反复的,挤着这个奶山羊的这一个□□,乳白的奶液,从这□□中喷射出来,射进下面承接着的那个白色大搪瓷茶缸里。
“涮—涮—涮”,乳白的奶液射击到那个白色大搪瓷茶缸的底和壁上后,反溅起的乳白的奶点儿,却也溅不出那个白色大搪瓷茶缸来。
一个□□挤完了,再挤另一个。奶星飞舞,奶花跳跃着。
一阵儿,挤完了,有多半大搪瓷茶缸。
他母亲端着这个大搪瓷茶缸,来到厨房,搭到火红的炉灶上,烧滚了,拿过来,让他喝。
他放到嘴前一嗅,羊腥味是没有了。他喝了一口,感觉不怎么好喝。
后来,他母亲在烧滚的羊奶里,调进去了少许的食盐,大香,花椒和姜粉,放上些葱花和芫荽沫。芫荽沫就是切碎了的香菜。
这样做,喝了几次,还觉得味道不错。
再后来,他就觉着越喝越香了,越喝越爱喝,一天不喝还很想的,不喝觉着心里缺了点什么。
这一天,他也端着个大茶缸去挤奶,可怎么也挤不下来,奶山羊也不听他的使唤。
母亲挤的时候他又细心看,又看父亲怎么挤,才掌握了要领。
用右腿弯夹着奶山羊的左后腿,奶山羊的会被控制住了。挤奶时,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先要从□□根部捏住卡紧,然后其余三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依次握捏□□,这样,□□才能挤下来了。
每天喝一碗,他连续喝了好几年的羊奶。
他长得有些胖乎乎的了。两个小手背的肉突起时,有四个小窝窝,手手儿胖得像个小馒头。这必定是得益于,他这几年天天喝羊奶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