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昱看着自己这个活宝妹妹，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你能和素言、三娘一样稳重。”

荷衣尚未开口，却听梅三娘先笑道：“沈家大小姐率性豁达，自然怎样都好，咱们也是做不到这样风风火火呢！”

这梅三娘原是沈家名下青楼群芳阁中人，也是家道中落，性子豁达同荷衣交好，这才到了望月楼做掌柜，毕竟荷衣同素言，是未嫁人的姑娘，不宜抛头露面。

“三娘，你的嘴巴怎么这么毒！素言姐姐！”荷衣嗔怒的跑过来拉住素言，“姐姐，大哥说他想你了。”

素言刚要开口话立刻被荷衣这一句噎回了肚子里，一时间满脸通红，恼怒的拂开荷衣的手，感受到众人的注视，只得低头向外走去。身后三娘爽朗的笑声，更让素言窘迫。

沈承昱对素言有情，多日来的接触，素言自然心知肚明。可每每见他那样纯澈的面容，不求回报的对自己好，素言便下意识的逃避，她害怕一个伤痕累累的自己，会玷污沈承昱那份真挚的深情，无可奈何下，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可即便如此，沈承昱的情义，却好似一日日的累计，毫无消减。

看到素言向望月楼后堂走，荷衣忙撺掇着沈承昱跟上，破天荒的，沈承昱这次毫不扭捏的跟了上去。

走了许久，素言才发现自己进了后堂，恍然转身，差点撞上跟在身后的沈承昱，忙止住步子。

沈承昱忙伸手揽住素言摇晃的身子，可她刚一站稳，却立刻推开了他的手，略显无措的站在那儿。无奈的看了看自己似乎还留有她温度的胳膊，沈承昱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笑道：“荷衣说你做了道点心，叫流光珍珠？”

“嗯，不过是碗酒酿圆子。”

“这名字好听，即便是清粥也平添了滋味，不知我可有口福？”

素言猛地抬头，却对上沈承昱满眼无奈的笑意，心中微颤，僵硬的点了点头，回身进了后厨。因后日便要开张，厨房的一应食材器物早已备全，素言心不在焉的揉着手中糯米团。

沈承昱，那样温润如玉的身影满身光华，总让人心生景仰，也让素言觉得，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宫廷的血雨腥风中走来，即便她如今离开可谓再世为人，然而她手上所沾染的血腥冤孽，却依然追随。

就像曾经那个笑容爽朗的男子，笑着说他可以陪自己下地狱时的光华，让身在地狱的她恼恨自己的卑劣，最终，纵使情深，奈何缘浅。晶莹的泪滴顺着凝脂雪肤毫无预兆的跌落热气氤氲的锅子，连素言都未曾察觉，只是心突然酸涩无比。

看着沈承昱很认真的品尝，素言只是默默地让自己静下心来，因为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影子，是前世的遗留，而非此时该想之人。

“那个绿色的怎么没放？”沈承昱吃了一口，意犹未尽的指向案板上绿色的面团。他的碗里红黄紫三色，却唯独缺了一味翠绿，少了生机。

素言一愣，顺着他的手看向那团绿色的汤圆，“那里放了菠菜。”面色虽无异，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为何毫无意识的自己竟然记得沈承昱不能吃菠菜！

而沈承昱听了她无波无澜的一句话，惊喜却再掩饰不住，一时的惊喜掩住了往日的疏离，他一步上前错愕的握住素言尚且沾满面粉的素手，“素言……”一句轻唤，迎上素言询问的眼光，他却突然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了。

小心的挣开他的手，素言心中却瞬间释然，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似是在同过去彻底的告别，也想要给自己一个心灵纯澈之人的机会，“你的流光珍珠……要凉了。”说罢不待沈承昱反映，一个侧身走了出去。

端起温热的瓷碗，细细品味那甘醇香甜之味，沈承昱的脸上尽是甜蜜，而他的心中，依然波涛汹涌，只为曙光，以渐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