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医院门前。
天有点冷,褚澹裹紧衣服,继续听达莉娅女士讲述蒋闲的过去。
“他说一般吧。我又问,喜欢钢琴吗?他说一般。喜欢学习吗?一般。喜欢学校吗?一般。喜欢同学吗?一般。全都是一般,好像日复一日的生活就是单调而无趣的。对有的人来说确实如此,但对他而言不应该,他还只是个初中生。
“我有些担心,我认为无论如何,他应该交几个朋友,做一个有活力的初中生。他否认我的观点,认为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朋友,交了也不会高兴,那样是没意思的。或许那时候他正叛逆吧,我们少见地吵了一架。”
达莉娅女士耸肩,“但后来我们经常吵架。”
对生活提不起兴趣,拒绝社交……这个状态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褚澹说:“您认为他有抑郁的倾向?”
“没错,我提出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当时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度令人无语的事情。他说他很正常。我充分尊重他,当然不会强迫他,”达莉娅说,“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抑郁的倾向,只是有时候特别一根筋而已。是我想多了。”
褚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达莉娅女士这么看重自己了。
敢情自己还真是“珍稀物种”……
只不过不是愿意和蒋闲做朋友的珍稀物种,而是蒋闲愿意结交的珍稀物种。
但那个独来独往的蒋闲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他?
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只是一个“优柔寡断、敏感多疑、有些方面还自尊心过剩又‘中央空调’”的人。
他是一个满身缺点,又总是试图掩饰自己缺点的人。
蒋闲是看到了这一点,却还是被他吸引的吗?
达莉娅女士拿出手机,笑着说:“遇到你之后,他活泼了很多。你们关系还不好的那段时间里我就知道,虽然他嘴上总说和你做不了朋友的,但你对他来说肯定很特殊。”
褚澹看着远处的灯光:“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要是蒋闲是女生,他还能勉强相信蒋闲是看上了他的脸,又或者被他这个“中央空调”吹动了。
“那等他醒来之后你问问他吧。大概还有五分钟,车就来了。”
褚澹点头。
几分钟后他坐在车里,翻找蒋闲的企鹅空间。
他看到那条纯文字的说说:没意思。
【“我不擅长记人。”】
【“昨天跑你前面的那个体育生,我跑赢了。你看到了。”】
【“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但一扯上你,我为什么总要做没把握的事情。”
【“……”】
那个家伙欠扁的、强硬的、深情的、狼狈的样子在短短几分钟内于褚澹脑子里滚了一遍,记忆最后停留在医院雪白的墙面。褚澹的鼻子有点酸,眼眶也发热。
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将手掌盖在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