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丘吉乐了,他们当道士的都不敢说让神仙帮他们出头,这个王大峰倒是大言不惭,哪里来的胆子。
一直没有插手的林与之听到这句话以后忽然变了神色,看着那浮云都不再白洁可爱了,他朝着丘吉和丘利喊了声:“你们跟我回道观。”
***
中午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变袭来浓浓的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世间变得越来越暗。
林与之手持立香,崇敬地向三清神像鞠了一躬,随后便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丘利看着神像前被当作贡品的香蕉,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丘吉无奈地摇头,拍拍他的膀子,示意他去堂屋。
“堂屋里桌上还有一些水果,去那吃去。”
丘利开心得不得了,糯糯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就蹦蹦哒哒跑出去了。
丘吉笑得柔和,这傻小子,嘴还是那么馋。
等丘利跑出去以后,丘吉这才上前一步关切地问林与之:“师父,你是不是有心事?”
林与之回头看丘吉,却发现他顶着一张花脸,想必是刚刚和王大峰打架的时候被泥巴染上去的,可丘吉一点没发现,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林与之刚伸手想去替他擦一擦,丘吉却条件反射般偏了头,只剩下林与之悬在空中的手。
林与之愣住了,那只手又慢慢地收了回来:“你脸脏了。”
丘吉愣了愣,赶紧伸出袖子胡乱擦了擦,内心却无比心虚。
他知道他的反应过度了,心里总是想着林与之对他的特殊感情,就对对方所做的一切事都敏感了起来,甚至只是一个小小的触碰,丘吉都会联想到很多其他的心思。
明明从小到大,丘吉最是亲近林与之,别说什么触碰不触碰,他们有时候一起出去给别人家做法事,都是睡一个屋。
那会儿一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竟然是连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让丘吉产生抗拒。
擦完脸,丘吉不敢看林与之的眼神,只能佯装打哈哈敷衍过去:“我还以为师父你要打我呢。”
林与之抿了抿唇,淡然地转身,平静而无波澜地说:“从小到大,我貌似也没怎么打过你,怎么会觉得我伸手就是想打你?”
“啊……那就是我太累了,昨晚在神巫婆家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林与之沉默了很久,没有再和丘吉深究这个事,反而岔开了话题:“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可能需要去村里做一场法事。”
“法事?谁家的?”
“村长田满的女儿,田霜的。”
丘吉突然变了脸色,完全不可置信:“什么意思?喜事……还是……丧事?”
林与之很淡漠,仿佛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丧事。”
丘吉沉默了,这个村长一直以来品行都不好,五十多岁了还贪财好色,上辈子林与之活着的时候他还会给些面子,对丘吉一直毕恭毕敬,结果林与之一死,他就带头砸道观。
现在他女儿去世,估计就是因果报应。
但是丘吉并没有出了恶气的感觉,毕竟死的又不是他,而是一个无辜的女孩,怎么说都是一件很惋惜的事。
林与之拜完神像后就嘱咐丘吉提前准备好做法事的工具,自己则去了后山照顾他的那堆瓜果蔬菜。
这也是林与之平时的业余爱好,他虽然主业是驱邪看病,但副业就是养花养草养菜,有时候甚至可以呆在后山一天都不回来,就是为了照顾那些植物。
不过丘吉也理解,学道的人虽然面容不会老,但年纪肯定会,像林与之这种估计七八十岁的人,喜欢这些养生的爱好也好想。
这也是丘吉对林与之特殊的感情抗拒的原因之一,抛开性别来说,喜欢他的可不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而是一个七八十岁的人,任谁都接受不了。
如果林与之不学道,那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哪能接受?
他对林与之永远都是保持着至高的崇敬,不可能会产生师徒之外的情感的。
只是丘吉不知道的是,七八十岁的林与之可能稍显老,可五百岁的林与之……可就和老搭不上边了。
丘吉出了神堂,刚到堂屋,就发现丘利整个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不仅如此,嘴唇还乌黑发紫,双颊通红。
丘吉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摇晃丘利:“阿利!阿利!你怎么了?中毒了?”
丘利轻轻地睁开眼,半死不活的样,想说话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丘吉手足无措地把人捞起来,打算一个百米冲刺去找林与之,结果丘利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肘子,微弱地来了一句——
“哥……你们这蓝莓……真他娘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