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混在雷声的轰鸣中,平添几分诡异。
“要求愿,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田满颤颤巍巍,立马好声好气地应答:“是是是,阴仙大人尽管问。”
“第一,你们的生辰八字是何?”
田满虽然不知道神仙为什么要他们的生辰八字,但事已至此了,还顾得上什么,马上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我,田满,辛亥年农历十二月二十,田壮,癸酉年农历十月廿一,余小珍,乙亥年农历三月初九。”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可身子依旧没有动。
“第二,所求何愿?”
“求子,希望我的儿媳妇这一胎是个儿子。”
那人又是嗯了一声,好像每问一个问题,就例行公事嗯一声一样。
“第三……”
说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安静了一会儿,迟迟没有问出来。
田满和田壮三人脑袋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因为他们知道,很多神仙都不喜欢别人看到他们的容貌。
可是这第三个问题,过了很久都不见那人问,田满难免有些焦急,所以他便按捺不住性子,就这么抬头看了一眼。
由于那人是坐着的,低着头的,而田满是跪着的,抬头就正好可以看见那人的样子。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斗笠下的阴影被驱散,田满看见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啪的一声,惊扰了丘吉的思绪,将他从田满的故事里拉了出来。
林与之和田满都好奇地朝着丘吉的方向看过来。
丘吉摊摊手,无辜地耸了耸肩:“不是我。”
他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田壮,那人痛苦地拍打着地面,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丘吉这才发现他的膀子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心中无奈,只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红线,在他的断掉的膀子上狠狠地绑了几圈,而红线另一头则贴上一张黄符。
他嘴里默念几声咒语,很快,流血的速度变慢了,田壮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你继续说吧。”
林与之寻了个凳子,悠悠地坐了下来,丘吉为了听得更清楚,也把凳子搬到了林与之旁边,把双手撑在膝盖上,顶着下巴,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田满,还催促道:“快快快,你看见什么了?斗笠下是什么?”
师徒俩这不顾旁人死活的悠闲让田满纳罕。
奇怪,怎么搞得自己像说书的一样?
田满咳了咳,继续道来。
“就是那道闪电,我看见了一张不同寻常的脸,不……应该不能说是脸,感觉更像是一个符号……”
“符号?”林与之敛了眉,显得格外严肃,“什么样的符号?”
田满在脑海里搜寻,企图找到一个可以物象化的东西。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卷起了一阵寒风,房间的门被吹得来回摆动,天空开始飘落片片白色的雪花,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纯白。
田满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颤颤巍巍地指着窗外:“对,像雪花,没有那么多分支的雪花!”
丘吉倏地蹦起来,靠近窗户往外看,神色凝重,回头对林与之说道:“师父,七月的天飘雪了,天上都还有月亮,这事是不是不寻常?”
林与之颔首,端坐在凳子上,挺拔如柏,立马吩咐丘吉:“去看看田霜。”
丘吉应声点头,马上就出了房间往大棚里去。
林与之朝田满看去:“你继续,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田满被刚刚丘吉说的不寻常三个字弄得心慌意乱,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没说完阴仙的第三个问题,他擦擦汗:“第三个问题,他问的是……”
“师父!”
丘吉突然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焦急地说:“田霜的尸体不见了!”
田满一听,顿时脸色惨白,整个人如临大敌。
林与之不屑冷哼,盯着田满的眼神变得不言而喻起来,半晌,他慢悠悠起了身,挺直的身子竟有一副高傲的姿态。
“我知道第三个问题是什么,阴仙问的是,如果他能实现你的愿望,你是否愿意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做交换。”
他走到田满身边,眼神犀利:“你的回答是,愿意。”
田满像被戳破心事一样瘫坐在地,机械一般地点头。
田满忽然泪如雨下,掩面而泣,“我对不起霜霜。”
丘吉眼睛都瞪直了,内心忽然涌起一股郁结之气,是愤怒,是难以置信,是暗夜惊雷,他完全想不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人为了传宗接代,牺牲自己的女儿!
丘吉气得手指发抖,凶狠地骂道:“你是不是人?那是你的女儿!你拿你自己的命都行,你怎么能拿你女儿的命?你是村长,我从小一直很敬重你,可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与之似乎对这些令人发指的事已经司空见惯,在漫漫长河中行走了那么多年,比这还残忍的事都有。
他淡淡地说:“你听错了阴仙的意思,他要的是你最宝贵的东西,你既然能拿自己的女儿做交换,就足以证明田霜并不是你最宝贵的。”
田满身体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与之。
“你最宝贵的不就是你的孙子吗?”
林与之看向还在网里挣扎,完全失去理性了的小珍,以及她下,体裸露出来的半截婴儿腿。
“阴仙的灵验,永远都是建立在诡异和邪恶之上的,所以……他们才会被称作——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