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东岐派来的人,大约是乔装混进醴城百姓中了。
仰知行戴着面具坐在马上,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些不怀好意的西陵人。
周围有商贩在窃窃私语。
“哎,这就是上京城鼎鼎有名的邢大人?”
“真不愧是邢大人啊,一看就知其器宇不凡。”
“……”
到了城主府邸,仰知行翻身下马,马匹被府中小厮牵走,她则进入府中,进府前侧身对身边人说了句话。
“邢大人!可算将您等来了!”
说话之人便是醴城城主,商钰玮。模样一丝不苟,三十五六上下。
仰知行朝她拱手行礼,“商城主。”
“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赶紧商议对策才是。”商钰玮边说边作“请”的姿势,“邢大人这边请。”
商钰玮引她进入书房,房中摆有醴城布局图。
“西陵那群人聚扎在城西,东岐人分布散乱,我所知的,有一队人马在城南。”
仰知行望着图上相距不远的地方问道:“两国人可有正面交锋过?”
“东岐处于按兵不动状态,不见公主,不会轻易动手。”
可公主,究竟在哪?
“二十名新娘是一起进城的?”
“不是,城门的侍卫说,她们分成了五批,每次进四人。”
仰知行皱眉,“进城需要文牒,她们是如何通过的?”
商钰玮摇头。
“那夜城门的守卫可盘问过?”
“问过了,但她们如同提前商量好般,每个人的口供都一样,一口咬定那二十名新娘有文牒,她们才放人的。”
仰知行心中闪过一丝念头,那点想法如夜空流星,有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疑惑,可又转瞬即逝,抓不住。
“我要见那日城门的守卫。”
入夏以后,白昼逐渐长起来,太阳下山前,商钰玮的人将那日的守卫带回来了。
新娘入城的那个时间段里有两队守卫,共二十人,十男十女。
守卫首领是两名女子,身形高壮,一位名方勤,一位名佟殊。
仰知行第一个审问的便是这两人。
“那二十名新娘何时入的城?”
方勤答:“卯时一刻。”
佟殊补充道:“第一批人进入时恰好日出,那时进城的人少,我们记得清楚。”
仰知行眼睛盯着她二人的眼眸,试图找出眼神中的飘悠和心虚。
“同时间进城的还有些什么人?”
“来做生意的人。”
“有几人?”这句话几乎是在佟殊话音刚落立刻问出的,佟殊还没反应过来,方勤则替她回。
“不多,十余人。”
“是男是女?”
“男女掺半。”佟殊接话。
“新娘间隔多久进一批?”
“每批间隔两三人。”
仰知行开始盯紧方勤的眼睛,她上前一步,距离逼近。
“新娘二十人,其余进城的仅十人,男子更是只有五人。一时间进来这么多女子,身为守卫首领,你没有一丝怀疑吗?”
还没等方勤接话,她跟着问:“据我所知,从塔孜勒步行至醴城,再快也需三个时辰。新娘连夜出逃,卯时便到了城门口,这其中,可有换衣装的时间?二十名身着婚服的女子,你们当真未有半分疑心?”
方勤眼底闪过的一丝慌乱被仰知行捕捉到。
“她…她们未着婚服,都是寻常衣物。”
仰知行还在逼近,“是吗?可我听闻,西陵女子待嫁前夜便会梳妆打扮好,穿上婚服披上盖头,坐在闺房中等待至天明,一夜不能眠。二十名新娘难道还不曾梳妆?那更不能逃了呀,新娘梳妆都未完毕,其余人想必也不曾入睡,二十名新娘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来不成?”
方勤的眼神开始闪躲,不敢直视仰知行的脸,说话也磕磕巴巴。
“我们也不…不知情况,她…她们来时…就是常服…。”
仰知行轻轻点点头,“无妨,你可以隐瞒,可以撒谎,但在开口前,要仔细掂量,瞧瞧你的话能否自圆其说。”
她将头侧向佟殊,继续说:“你们可以继续搪塞下去,但是要考虑考虑后果,若我找到了二十名新娘,希望她们说出的话能和你们先前所说的保持一致。”
仰知行的眼眸再度转回,不带情绪地望向低着头的方勤,“若是不能……”
她话只说一半,剩下的那一句留给她们自己思考。
仰知行转过身,方勤和佟殊在她身后对视一眼,然后望向前方。
仰知行的前方。
商钰玮在门边站着,静静看着仰知行审问的全过程,一句话也没说,却又在某些个瞬间,和几个下意识飘来的眼神对视上。
门外急匆匆跑过来一人,是仰知行带来的人,也是她在城主府邸门前侧身说话的人。
“大人,那人来了!将将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