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越来越多,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一颗。齐修远说这还不算多,到后半夜才多呢,“你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他问陈星。
陈星确实困了,又冷又困,于是决定进去睡觉。
顾主编他们还在唱歌,从《流星雨》唱到《蓝莲花》,唱到一半顾主编说:“我的手冻僵了,张老板,换你来弹吧……什么不会?你没秃顶的时候还拿吉他骗过女生呢,这些你忘了,我们可没忘。”
陈星觉得挺好玩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帐篷里冷冰冰的,虽然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垫子,还是半点暖意也没有。齐修远让陈星把衣服脱了,钻到睡袋里去:“把门关上就好了,给,被子也盖上。”他把刚刚陈星披的被子也拿了过来,“冷了就叫我,好好休息。”
帐篷里有一盏小灯,亮盈盈的。陈星看着齐修远,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一闪一闪的,像夜空中的星星:“那个,你转过去吧。”
“转过去?”齐修远没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
陈星咬着下唇:“我、我脱衣服。”
齐修远顿了顿,背转过身:“你脱吧。”
陈星快速脱掉羽绒服和外裤,只穿毛衣和秋裤的他看起来更瘦了,双腿像两根筷子。快速钻进睡袋,他露出半个脑袋,叫齐修远:“那个,我好了。”
齐修远转过身,帮他把被子搭上去:“睡吧,有什么事叫我。”
“嗯。”
齐修远走了。
没多久,那边唱歌的声音也停了,只剩下刻意压低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声。
陈星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那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像羽毛一样在他耳朵里刮……是谁来着,好像是刚认识的人,又好像认识了很久,想起来了,是齐修远!
齐修远一直叫不醒陈星,索性脱了鞋子钻到帐篷里,扒开睡袋掐陈星的脸:“快醒醒,陈星?”指尖的触感很滑腻,又柔软,原来看上去那样苍白的脸摸上去是这样的手感。有点像女孩子,又不像,比女孩硬一点……就在他的思维开始放空的时候,陈星忽然睁开眼睛。齐修远愣了愣,下意识松开手指,“你睡得可真沉。”
“……哥哥?”陈星坐起来,双眼有点发直。
“……”齐修远怀疑自己幻听了,哥哥?他没搞错吗。
——陈星还真搞错了,不,又没错,他是在梦里叫齐修远哥哥,忘了具体是什么梦,总之,不是很好的梦……他的脸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假装拉睡袋的拉链:“那个,你先出去吧,我穿衣服。”
“啊。”齐修远连忙站起来,可他忘了自己在帐篷里,头顶碰到东西才觉得哪里不对,“咳咳,”他尴尬不已,用一种古怪的姿势退出帐篷,“那我在外面等你。”
陈星钻出帐篷的一瞬间,头顶恰好有一颗流星飞过,很亮,比前半夜看到的任何一颗都亮,驻足欣赏了会儿,他过去找齐修远。
只剩他一个人,陈星奇怪地问:“他们几个呢?”
齐修远说:“熬不住,都去睡了。”
陈星坐下来,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炉子,里面是烧得红红的炭火,“你不困吗?”
“不困。”齐修远说,“我经常熬夜,习惯了。”
“经常熬夜伤肝,还伤肾。”陈星说,对他熬夜的习惯不太赞成。
“知道了,小医生。”齐修远递给他一杯热水,“喝点水,饿吗?”
“还好。”
“吃点零食,还有面包。”齐修远把桌上的零食推给他。
“谢谢。”
万籁俱寂,只有纯净星空。
陈星和齐修远并排坐着,欣赏无垠的星空。只有他俩,陈星就放得比较开了,他拆了一包薯片,边吃边说:“你们年轻的时候经常这样吗?”
“你说跟老顾他们吗?也没有经常,偶尔吧。”齐修远说,“我其实更喜欢一个人,仰望星空什么的。”
“哦?那你有什么感悟吗。”
“感悟。”齐修远作思索状,“感悟就是宇宙浩瀚,人类之渺小不值一提吧。”
“确实。”陈星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常常就觉得自己很渺小。”
“为什么?”
“就是很渺小,比一只蚂蚁还要小。我小的时候,总以为这个世界很小,所有事情要实现起来都那么容易。比如伸手抓住一颗星星,说自己长大后要成为科学家,似乎动动嘴就可以让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能凭自己的力量改变的事情是那么少,几乎没有。每天能决定的就是像吃什么,去哪里玩,今天要打开哪一本书——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能搬动的东西也就那么一点点,在人类看来一颗米粒重的东西,对它们来说就是一座大山了。”
“唔。”齐修远点点头,若有所思,“可是对于一只蚂蚁来说,能搬动比它们身体大好几倍的东西已经很棒了,毕竟身为蚂蚁这件事,不是它们自己能够决定的。”
陈星剥开一只橘子,撕一半递给齐修远:“吃橘子,很甜。”
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柑橘香,陈星看着闪烁的星空,奇怪道:“为什么流星还是这么少呢。”
“马上就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