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恰好有木材运输和家具售卖的生意,”杰克继续说道,“所以我对那位特林斯小姐稍微透了一点口风,但没有说更具体的事情,只是告诉他们,要想抓住这次机会,就等到宴会时亲自来向您争取。”
爱丽丝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这么看来,特林斯的确是个合适的合作伙伴,您做的很对。”
“既然如此,”她重新收起了名单,拍板道,“我会在宴会上给他们一个展示的机会。如果特林斯真有足够的实力吃下这块盘子,那第一个经销资格给他们也无妨。”
杰克点了点头,决定回去派人嘱咐一声特林斯家,要是以后合作真的成了,他现在提前结个善缘也有利于之后打交道。
外间的主臣二人商议着事情,而相隔一道帷幕的后头,暗精灵耶尔悄无声息地坐在床上,默默听着这一切。
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新主人始终跟他待在一起,晚上两人隔着帷幕各睡一张床,而白天,即便新主人要跟下属们谈论公事,她也不曾离开。
耶尔从前的主人并不会当着奴隶的面处理公务,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掌权者展露才能的一面。
声音透过帷幕的缝隙钻进来,他认真听着爱丽丝的每一句话,用贫瘠的想象力勾勒出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过去生活的世界,那里更加广阔,权力的甜美果实与伴生的荆棘交错着。
一种新奇的情绪在他心底慢慢地滋生,耶尔眼下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若是以后的他能够穿越时间回到这一刻,耶尔就会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向往。
正如羁鸟总是向往自由,被压迫和苦难缠绕已久的暗精灵,也会向往自己从未有过的力量。
然而和从前的许多次一样,爱丽丝并不知道帷幕这边的暗精灵在想些什么。
杰克先生谈完事就走了,她伸了个不太优雅的懒腰,想起医师说一会儿要过来给耶尔做例行检查的事,便暂时收起了手头的工作。
耶尔这几天身体状况已渐渐好转,虽然依旧虚弱,但他恢复的速度也足以令医师每次来检查时都惊叹黑暗种族顽强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时至今日,除了最严重的右眼和右腿,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检查完,他就可以拆掉身上的绷带,试着借助拐杖下床行走。
这样的自愈能力正常来讲是件好事,但联想到耶尔从前的经历,爱丽丝不难推测他会因此遭受多少常人抗不过去的折磨和痛苦,或许,耶尔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但对爱丽丝而言,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她有些冷酷地盘算着。
因为耶尔若能在宴会前恢复行动能力,爱丽丝就可以如常在宴会上露面,到时候她让暗精灵带上面具跟在身边,大不了给他安一个护卫的名头,相信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特别是光明神教会的主教大人。
其实要不是教会在这方面严查死打,别的贵族和商人也不会在乎领主身边养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无声地哂笑了一下,从书桌后起身走向那边,撩开帷幕看向床上似乎正在发呆的暗精灵。
“今天感觉怎么样?”爱丽丝问道。
耶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知道是爱丽丝进来,他立即想要起身行礼,但身体的虚弱让他的动作十分滞涩,只好在被爱丽丝阻止后低声道:“主人,我感觉好多了。”
爱丽丝细细打量着他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上的血色,又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感受到手下那条胳膊因骤然被捏而反射性地绷紧了一下,唔,很有力量感。
她勾起唇角:“很好。今天医师会来检查你能否拆掉身上的绷带,我希望你能。”
她语气中的期待令耶尔有种被灼伤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变得不规律起来,下意识低头说出一句泄露出自己这几天不安之处的话:
“拆完绷带,我就可以下床了,抱歉这段时间一直恬不知耻地占据了主人身边的空间,您放心,之后我只会在您需要的时候出现的。”
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