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枇杷树几十年了,枝繁叶茂,阳光从树上打下来透不见一点光亮,上面的金黄的枇杷硕果累累,你挤我呀我挤你,整个树上堆满了果实,甚至树下还铺了一地。
牛爷爷穿着布衣,手上拿着个长杆网子已经在树下等候多时,一见几个小孩子连忙将自己摘下的枇杷分给几人。
几位男孩随便扒完皮就往嘴里送,不出片刻脸就成为了一个囧字。
“好酸啊。”
楚醒安也尝了一个确实很酸,牙齿都要酸掉一样。
牛爷爷下午还要种田,给了他们一把枇杷以后就离开了,离开前还特意叮嘱他们不许上树独自摘枇杷,小心摔下来。
楚醒安略微有些着急地看了眼时间,她已经出来很久了不能再耽误了,拿着枇杷就想回去时,阿花开口了:“这些枇杷好酸啊,我想吃树上的,树上金黄金黄的,一定很甜。”
“枇杷不都一样吗?”楚醒安看了看手上的又看了看树上的,也没见黄到哪里去。
“不一样,沅沅,你爬树最厉害,你给我摘树上的好不好。”阿花拉着楚醒安的袖子不停央求,一双眼睛像是能掐出水来。
楚醒安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隐隐有着西退迹象,可能再过一个时辰暮色四合即将笼罩大地。
见楚醒安还在犹豫,陈平反倒不乐意,讥讽道:“楚沅沅真小气,只是摘几串枇杷而已又不会少你几块肉。”
“才没有。”楚醒安大声反驳,她看了看阿花,又看了看远处的羊肠小道。
白荷出诊时间一向久,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摘几串枇杷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这么想着楚醒安如蜘蛛一般快速攀爬而上,她每天被白荷抓着练基本功,身体素质早就超过了同龄人,就连骨骼生长也大了树下一群小孩一截,走到一起都不会以为他们是同龄人。
阿花想吃甜的,可是只有树叶外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枇杷最甜,可那里的树枝又是最细小最不能承人的,楚醒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摘到了那一串金黄透顶的枇杷。
只是没想到跳下去拿给阿花,她尝了一个后觉得不是很甜,又不吃了,楚醒安只能认命的拿在手上,想着等会带回家给爹娘尝尝。
她想要回家,没曾想几个孩子就是不让她走,一定要带着楚醒安去镇上的花灯会玩,他们个个身上都带着以往攒的零花,今日又是阿花的生辰他们早已决定要像大人一样玩的开心,玩的无拘无束。
楚醒安刚开始还在顾及,可是一听到花灯会眼睛一下久亮了起来,她去玩过花灯会,会上不仅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人山人海的很是热闹。
小孩子最是经不住诱惑,听到花灯会楚醒安一下就将回家抛到了脑后。
跟着他们一去楚醒安就忘乎所以,直到戌时才从街上回来。
几个小孩玩了一下午谁都没说,村子中的大人到了晚饭时没见到孩子都快急疯了,一行人举着火把风风火火在村子中各处寻找,就连村口大黄的窝都被翻了个遍。
陈平是最先被他娘提着耳朵赶回去的,他娘手上还拿着鞭条,对着陈平的屁股就是一顿打,刚才还嚣张的陈平小霸王立刻哇哇大哭,抱着他娘的腿不断求饶,说着自己再也不敢了。
其余人的家长听到动静纷纷将自己孩子领走,隔壁阿花的娘见到了楚醒安低着头说道:“沅沅,快回去吧,你爹娘都快急疯了,我们都以为你们被山上的土匪掳走了,你爹娘上山找你去了。”
楚醒安听到这个瞬间慌了起来,她想要去找白荷和楚清源却被阿花她娘一胳肢窝夹在怀里带回了家。
她一回家就在各间屋子里面找爹娘痕迹,可是什么都没有,就连灯都没亮,只有厨房还没切完的白菜预示着两人离开前是打算做饭的。
楚醒安来到这个村子已经有一年时间了,这间宅子也是楚清源租来的,楚醒安对于这个家还不是很熟悉,天一暗又没有点烛,楚醒安害怕的不行,只能缩在白荷屋子中的床上。
家中静悄悄的,纱窗外的树影像是挣扎尖叫的鬼影,楚醒安吓的头都不敢抬,只能一个劲往被窝里面更缩进去。
时间被拉的无限漫长,她总觉得这个黑夜不会过去,就在她昏昏沉沉想要睡觉的时候,房间外面突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叫喊声。
“沅沅。”
屋子里面的灯开了,楚醒安身上的被子一下就被掀开了,下一秒,楚醒安被抱紧了一个人的怀中。
楚醒安抬头,是楚清源。
他满头大汗,深色紧张,面色略有些惨白,看到楚醒安的那一刻放下了心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爹爹!”楚醒安惊喜。
父女俩重逢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白荷冷脸走了过来将楚醒安扒拉下来让她挺直站在了地上。
楚醒安也很想她,张开双手要她抱,可是白荷却打开了她的手,一脸严肃语气冰冷地说道哦:“你去哪里呢?谁让你乱跑了。”
面对白荷的质问,楚醒安的内心中只充斥着害怕,她不敢抬头看白荷的眼睛因此也就没有看见白荷通红的双眼还有颤抖的双手。
白荷也是真的害怕了,害怕楚醒安真的不见,同时又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将她一个人放在家中,心中的怒火不仅是对楚醒安的还有自己的。
“我……我。”楚醒安我了半天没有说出来一个字,只能低着头。
白荷大怒,同时她也明白楚醒安玩心重,这次能平安回来已经大幸,要是不严加看管以后肯定会出大事。
楚醒安跪在了大门对着门外的月亮泪流满面,地上的木板是硬的,很硌人,楚醒安跪在那里才一会就开始东倒西歪想要偷懒,听到白荷的一声咳嗽后楚醒安又跪的笔直。
楚清源有些心疼,转头想求情,白荷面无表情,手上动作加重,楚清源嘶的一声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是夜闯土匪窝留下的,山上一堆土匪,个个手拿刀枪剑戟的,夫妻俩独自闯山只留下这一个伤口也算是幸运。
夜半寒凉,寒风不断往楚醒安袖口中灌入,她转头刚可怜兮兮对着白荷说冷,没想到白荷只是换了个地方让楚醒安跪着,到最后楚醒安彻底没有了力气眼皮子打架睁都睁不开,就在她昏昏欲睡想要倒下去的时她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鼻尖全是药草香,这是白荷煮药过后遗留在身上的,说实话,楚醒安并不喜欢这个味道,每次一闻到这个药草味就想起生病时白荷给她熬的一碗黑乎乎苦了吧唧的汤药,让她闻着就难受。
可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将自己往那个怀抱中埋的更深,就想像一只猫一样一直缩在白荷的怀中。
直到楚醒安睡去,白荷眼中的严肃才算消去,看着怀中睡眼恬静的小姑娘忍不住弯了弯眼,勾了勾唇,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楚醒安的脸蛋,忍不住哂笑道:“你这个调皮鬼,把你爹爹害惨了,这下几个月都不能碰水了,你反倒还委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