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拾醒噗嗤一声笑了,“这似乎不行啊,范嬛嬛,他俩的结局可不好。”
范茹画也跟着乐,笑完了清清嗓子,道:“好了,不跟你闹了,我要练歌去了。”
程拾醒同她互道了再见,挂断电话后,仍握着手机没松开,视线点在微信页面上,沉思片刻,在搜索栏处敲开了键盘,输入——谈祝霄。
聊天页面很快被弹出来,她此刻才看到他给她发的消息,共三条。
上上周四。
谈祝霄:【您好,请问手机膜的付款记录找到了吗?】
上周二。
谈祝霄:【您好,有看见消息吗?可以回复一下我吗?谢谢。】
上周日。
谈祝霄:【您好,在吗?】
三条消息,三个“您好”。
她瞧着那三条消息,忽而觉得兴致没那么浓厚了。
本以为他或许会像那夜酒吧昏暗世界里桌上点燃的暖色蜡烛,暧昧地摇曳着烛光,但现在瞧来,竟是个礼貌又冷淡的性子。
她现在对这种性格不感冒,不想谈,真可惜。
她的指尖再次触开了键盘。
Puhpowee:【抱歉,前几天忙,没看见消息。】
Puhpowee:【购物截图已经找不到了,可能是之前不小心被删掉了。这周五上午九点半你有空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
谈祝霄:【您好,有的。】
她盯着“您好”这两个字,眉一挑。
像个有礼貌的客服,像只笨拙到只会重复一句话的鹦鹉。
Puhpowee:【那要不然,你陪我去实体店买张手机膜吧。】
发送完这行字,她右手肘撑靠着左臂,支起小臂以及掌心的手机,漫不经心看着屏幕上方,那道裂痕之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文字闪了又闪,不知过了多久,底部终于弹跳出一条新气泡。
谈祝霄:【好。】
-
周五,程拾醒与谈祝霄约了在她宿舍楼下见面。
昨夜下雨,不知怎么的,失眠了,连带着今早也起晚了。早上睁开眼已是九点十分,摸开手机,比闹钟“十分钟后再次提醒”标识更先入眼的是来自“您好”同学的消息,照例以“您好”开头,表示自己来早了,现在已经在她宿舍楼下了。
还有一句——
谈祝霄:【外面下雨了。】
程拾醒盯着这条消息半晌,神色淡了下来,从床上爬下来洗漱,吃了片面包,穿上黑色长裙,随手涂了个唇釉,出门时在手腕以及耳后抹了点香水,拎着把透明伞出了门。
临到楼门口时,她远远瞧见那道举着黑色雨伞、候在马路对面的修长身影,于是撑开伞,踩着水花迈步靠近。
随着她裙摆轻晃地跨过一个个小水洼,向他走近,谈祝霄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水味飘过鼻尖,甜调过去,带着苦味的广藿香散开,像柔软的木质,被雨水清洗浸润。
“抱歉,久等了。”她站定在他面前,露出个微笑。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来早了。”谈祝霄在雨幕中,视线掠过她的眼睛,问,“我们去哪家店?”
“不清楚。”
谈祝霄一愣,重复:“不清楚?”
“离学校一千米左右有家小店管贴膜,但老板比较随性,不一定开门营业。去往这家店的路上会经过一座桥,桥下偶尔会有大爷摆摊贴膜,不过今天下小雨,他不一定会来。”程拾醒耸了下肩,看着也不太在意的样子,“谁知道呢?”
他问:“那如果这两家都不开呢?”
她似笑非笑:“如果这两家店都不开,我们就得乘公交去往五千米外的商场了。”
可是谁又知道那位大爷会不会不惧小雨安稳坐于桥下,随性的小店老板会不会在这场湿润的雨里解开玻璃门上的铁链锁呢?
薛定谔的猫罢了。
程拾醒说:“你是大一新生吧?”
“你怎么知道?”谈祝霄诧异。
她轻快地吐出两个字:“猜的。”
他俩靠着双腿打开了关着猫的封闭箱子,然后看见桥下踩着人字拖的大爷正坐在户外大阳伞下的矮脚板凳上,戴着老花镜,戳着他的诺基亚。
她在心底啊了声,像声没有任何失落之意的叹息,顶多掺杂了稍许遗憾——
啊,或许她对他的兴趣就要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