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李忆安又叫了一声,李天宁依旧是沉默。
“去看一次妹妹吧,她很想你。”
李忆安说完后,走到门边关上门独自出去,他知道李天宁身上有着大多数书生都有的固执。
他倾尽此生,希望能辅佐一个君主,成就圣明伟业。李天宁初入仕途,是何等风光无限,可现如今,这条路到处都是泥泞荆棘。
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都是错的,是否在当时反对温珩当太子?
李忆安在门外暗自摇头,太难了。
就算李天宁教兰芝读书习字又如何?就算李天宁将天下见闻都教给温颜又如何?
寥寥几个有学识的女子又如何与数千年来的儒家法理相抗衡?
这世道,这天下,终究容不下温颜去走上那至尊之位。
李忆安瞥见远处草丛的黑影,抬头却看见那人是温颜。
李忆安走到温颜身边,说道:“殿下不是走了吗?”
温颜没好气的说:“又回来了。”
李忆安看见温颜被露水打湿的裙摆,就知她根本没有回去。
李忆安刚想玩笑两句,让温颜的表情不要那么沉重,就听见温颜说道:“兰芝说她在宫里是为了你们,她不愿成为你们的掣肘。”
温颜看了一眼里面李天宁蜷缩着的身影:“告诉李天宁,我说这些只是气他的。”
温颜说完就走,过了几秒又回来,脸色阴沉的对着李忆安说道:“但是少妨碍我的计划,我从来不讲情面。”
李忆安笑出声,又在温颜的死亡注视下收回笑容,装模作样的点头:“当然。”
温颜立马反唇相讥:“李天宁都伤心死了,你还笑的出来?狼心狗肺,不如找个湖投湖自尽吧。”
李忆安伸着懒腰:“这笑着也是一天,哭着也是一天,我是个纨绔子弟,自然是怎么顺心怎么来。最后嘛——本人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温颜见李忆安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眼熟,最后两张面孔重叠,温颜终于知道这幅样子和谁像!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徐云霆!
温颜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最后翻着白眼离开。
待温颜走后,李忆安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挤不出来,看着满院的花草,最终自嘲一声:“还是不如孙兄豁达。”
第二日早朝,袁高歌拿着玉佩当堂指认方茂行凶:“皇上,臣发现了这个,是方大人之物。”
温珩左手揉着眉头,右手拿着玉佩,此刻已经将方茂骂的狗血淋头。
他当然不会在乎兰兰的死亡,杀人非得自己动手,动手就罢了,现场还留下证据。
废物!
眼见温珩沉默,方茂突然感觉一阵心慌,但还是撑着脊背狡辩道:“这不是臣的东西,袁大人说在现场发现就是在现场发现的吗?”
“够了!”
温珩拍着扶手站起来,到现在,方茂还只会在口舌上做功夫,这不就在另一方面,赤裸裸的告诉所有人,人的确是他杀的吗!
“方茂停职,此事交于——”
温珩把所有的朝臣看了一圈,按理说涉及朝臣的事,应该交给李天宁,但温珩不信任李天宁。
温珩在心底长叹一声,最终视线还是定格在邢凛身上,起码邢凛比李天宁好拿捏多了。
“交给大理寺。”
温珩闭上眼睛,不理会乱成一团的朝臣,也不理会像是被天降馅饼砸中的邢凛,快步离开。
温珩走到半路,又被一个消息震到原地:“义西县的县令在昨夜被人杀害了,死状极其惨烈。”
“凶手呢?”温珩问道。
“不知踪影,但义西县偶有暴乱,皇上是否派御史去查探一番?”吏部尚书林正说道。
温珩和林正对上眼神,林正还有其他话没说完,温珩应道:“就沈御史去。”
沈松清听到说自己,上前两步:“是,臣领命。”
林正站在紫宸殿内,说道:“臣还得知,这个县令死的原因,是手里拿着一封奏折,上面是关于方大人的事。”
温珩批阅奏折的手停下来,他将毛笔放下:“凶手?”
林正摇头:“不知,但如若奏折一事属实,那——”
林正言下之意是说是方茂所为,不是方茂也是与他交好之人。
温珩点头,看来刚才没找错人,的确是应该派沈松清去查探。
“来福,去把沈松清叫过来。”温珩说道。
林正拱手告退:“臣告退。”
长公主内,温颜和一朵花大眼瞪小眼了一晚上,挂着黑眼圈打着呵欠,揪着旁边的人就问:“为什么这朵花还不开?”
“不应该早就开花了吗?”温颜的声音趋近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