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启程后十分稳当,并无半点凡间船只的颠簸之意。弟子们上了飞舟后,先四散着寻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功法剑术。
林清风站在甲板上看向那个指云番。
指云番不算大,长一丈,宽二尺有余,在整个飞舟上很是醒目。上面的淡金色阵法随着灵力缓缓流转,林清风能分辨出其中几个简单阵法,又看着阵法演化,慢慢从中得出趣来。
她暂时还没法自如地调动灵力,灵府也是一片废墟,索性盘腿坐在甲板上拿出逍空给的阵法书,对照着指云番默默学习。
单仪景收拾好两人的东西出来后,便只看见飞舟行在云端之上,四周云雾缭绕,林清风背对着他,坐在白玉坐的甲板上。
女子穿着淡青色道袍,腰间别着一根漆黑长棍,她手中捧着本书,时不时仰头看眼指云番,又拿只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乌黑长发因为战斗现在像一朵炸开的花散开,发丝不复平日的顺滑,乱乱地披在她的肩背上。有几缕调皮地从发带中跑出来,垂在她鬓间与前额,发丝随风飘动,多了几分懒散与闲适。
若她还是公主,不论如何也不会如此狼狈吧。单仪景默默站在林清风身后,靠在一侧柱子上垂眸。
他这个侍从当不并不称职。
公主的衣衫破了,头上也无步摇玉簪,皮肉伤尚未痊愈,灵府中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而且还因救命之恩,带了旁人回逍遥山,简直糟糕透顶。
他知晓这是无奈之举,也知晓这是最聪明的做法,可是心中闷闷的,像是第一次林清风带云絮去院中一样,让他觉得浑身刺痛。
或许是男人的直觉,沈落听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沈落听看林清风的眼神并不简单。
他眼神有些不自知的阴鸷,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林清风的发顶,绕过她捧书的手腕,又从手腕凸起的那块骨头划过,最终定在那白色腰带上。
单仪景盯着那一杆纤细的腰肢,轻轻歪了歪头,霎时间温润的气质与阴沉的眼神交织,几乎要分割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来。
公主该沐浴换衣裳了。
林清风翻看书本,对身后的视线毫无觉察。
她拿着笔画了两下又停了下来,看着现在指云番上的阵法总觉得有些出神。
书上这页是高阶巽寮阵阵法,旁边的注释大概是逍空写的,只简单说了具体用法,与现在指云番上的阵法运用同理,是为移动。
物我境的阵修多用这个阵法放在飞舟或者法器上面,与灵符搭配使用,日行千里不是问题,但指云番阵法繁复,只能看出是由这一阵法演变而来,可是她只用笔画阵时怎么也演变不到指云番的这一步。
是什么呢?她盯着书上的“巽寮阵”三个字有些晃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清风合上书本朝后看了眼,带了笑,“大师兄。”
“嗯。”苏易津站在距离林清风两步处就停了脚,“怎么没去休息?”他已经知道林清风与沈落听之间的事,心中有些担忧。
林清风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指云番,“这上面有阵法,我也没什么事放松放松。”
“......”这种高阶阵法那些个物我阵修想要完整画出来都要揪掉好几缕头发,耗费许多灵力,在林清风这儿却只是放松的玩意儿。苏易津见这会儿林清风脸色确实好了些,没怎么委婉,脸上透着认真问道,“沈落听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和你们差不多,怎么了?”
两人都没提什么下凡历劫的天道这种话,毕竟人云亦云,有些想要相信,却因为荒诞,到底徘徊着不想相信。
空中慢慢暗下来,飞舟上一点点亮起,灵力环绕四周,还算明亮。“他如今也无道侣,各宗各派,还是世家明里暗里都有无数女子钦慕于他。”
“这次他为你挡了一道,玄灵镜中已经传开,带他回浮云峰也会将你推上风口浪尖。”
玄灵镜中林清风被沈落听抱在怀中那一幕传遍了公域和私域,只怕这个救命之恩没那么好还。
虽说如今是修真界,但有人的地方总是有各种纠葛,林清风在逍遥宗稍微好转的境况怕是又要回到原点。林清风也明白苏易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些无聊地撇撇嘴,“那怎么办?”
“他生来体弱,金尊玉贵地养着到了现在,伺候起来怕是麻烦,你若是觉得有难处,尽管让单仪景来主峰找我,不必顾及他的那些...谣言,我那里有他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