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媒婆站在院子里千呼万唤:“月慈啊,月慈?”
月慈随意擦了擦手,走到院子里。
那黄媒婆迎面看到一个泥人走来,赫了一跳,再一细看,对方也就是身上脏点,脸洗过后白白净净的,还带着点水,如同夏日池塘里刚冒头的莲花,甚是清秀好看。
黄媒婆咧嘴笑了下,说:“月慈来,”她指着三个男子中间最矮的那位,“上次安排你跟王铁见面,他对你很是满意,所以这次是来正式上门提亲的。刚刚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我一猜就知道是跑这儿来了!”
黄媒婆话说的直白,王铁一脸羞涩地往后面躲了躲。
王家在慈悲村算得上是有钱人家,背后还有官家当靠山,算是一个小少爷,按理说不缺儿媳主动送上门。可这王铁不仅面貌丑陋,身高还就如孩童一般,站在两下人中间,直接构成了一个大写的凹字,就是谁家姑娘看了,都会生出一种“钱财乃身外之物”的感悟。
月慈垂眸看着王铁的头顶,说:“提亲找我干嘛?不得找我舅妈吗?”
黄媒婆愣了一下,转而又继续笑道:“你要找的,你舅妈也要找的,等你同意这门亲事啊,我就让王铁带着聘礼来!”
月慈莫名笑了一下,后退两步离他们远了些。
月慈:“我想你是搞错了黄媒婆。上次我跟王铁见面,是因为我舅妈说的一句话。”
黄媒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额头直跳:“什么话?”
“她说‘你去相亲,就当是为了我行不行’?”
“所以……”
月慈微微一笑,抱着双臂道:“所以这门亲,我是替我舅妈相的。只要我二舅跟舅妈都同意,这门亲事我自然也没意见。”
黄媒婆原本扬着一张喜气的脸,现在只剩下了晦气。
她没吱声,倒是王铁从人后边蹿了出来,仰头指着月慈结结巴巴地骂道:“你你你,你这是在欺骗我的感情!”
月慈拍开他指指点点的手,学着他说话:“我我我。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是代我舅妈来的,你自己没当回事,能怪谁?”
王铁也愣在原地呛了半晌,最后干脆把心一横,眼里戳着满腔不甘道:“我才不管那些!今天你必须要嫁给我!”说完伸手过来拽月慈,“走!跟我回去见长辈!”
月慈轻轻一甩手,王铁顿时感到手掌一阵刺痛,蹙着眉后退几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中间多了一个血点,很快整个手掌便开始发紫,发肿。
黄媒婆打眼一瞧,慌了:“哎呦喂,这是中毒了哇!月慈,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这王家可不会放过你的!”
月慈却不慌,悠然地靠在旁边看那姓王的土豆蹦跶。
王铁痛的额头冷汗直冒,跳起来踹了旁边立着下人两脚,骂道:“愣着干什么!这毒妇敢给我下毒,还不快去把解药抢过来!”
月慈不会功夫,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手段就是在有人近身时给对方来一针,再下点毒。当然都是些不致命的毒,无非是会让人疼痛难忍,又痒又肿,或者直接晕厥。
这种技能一旦对方人多便难以施展,月慈被那两个下人架着两条胳膊,毫无反击之力。黄媒婆又是个圆滑世故的人,不敢得罪王家,她就杵在一边看着。
王铁本来要上前搜月慈的身,月慈抬起就是一脚将他踹远了些。
她耳朵动了动,听到里屋传来动静,于是大声喊道:“解药不在我身上!就在里屋靠墙柜子里,往下数三格!”
王铁一脸凶神恶煞,活像个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土豆,指着月慈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王铁刚打开里屋的门,忽然整个人便僵在那里不动了,嚣张气焰顿然收敛。
黄媒婆喊了他几声,他才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往后退。
他一后退,屋子里的人便将手上的东西收了回去。银光一闪,几人都看到那是一把匕首,被磨得锋利发亮。
里屋的门重新合上后,他身上的火才又冒了起来,比之前还要更甚,骂月慈的话也加重了许多。
“□□!不知羞耻!”
黄媒婆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里面是什么人?”
王铁一张脸铁青,却不敢靠近里屋的门,就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还能是谁!难怪十八了还不成亲,原来是外面藏了野男人!”
他一把抓住黄媒婆:“你说你这给我介绍的什么人啊,这哪是个姑娘,分明就是个□□!”
月慈没少听过羞辱人的话,别人再怎么说她也无所谓,因此从始至终挂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了过去。
她伸手一指门的方向:“门在那,各位不送!”
王铁气急败坏地捡起解药,喊着要去刘屠户家告状,几个人前脚风风火火地离开,下一秒月慈脸上的从容瞬间坍塌。
她迅速转身进了里屋,第一眼看到空荡荡的床榻,第二眼则是镜子里倒映的自己,以及一道紧贴在身后的人影。与此同时,那把她日日磨一遍,用来报仇的刀落在了自己脖颈处。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