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那豪迈的动作便迟疑了一下,紧接着月慈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抹熟悉的神色。
苦。
她无声地弯了弯眉眼,见他依旧豪爽地将剩余的汤药也喝完了。
“有味觉了?”
闻鉴脑袋点了一下。
月慈笑道:“看来我的药还挺管用的。”见男人虽然绷着眼皮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那眉间郁结的神色还是出卖了他,月慈便从荷包里迅速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了对方嘴里。
闻鉴迅速站起身,他刚想将东西吐出来,却忽然尝到甜味在口中化开,原本准备打向月慈后脑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是蜜糖。
闻鉴默然,舔舔干涩的唇,重新坐了回去。
这女人连塞个蜜糖都像投毒一样。
月慈也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蜜糖,边收拾边说:“今日我要进山采药,你就自己待在家玩吧。”
这语气和哄小孩没什么区别,闻鉴没有理会她,转身进了屋内。
月慈抬头看了眼天色,见远处的山顶上方笼罩着一团乌云,她背起竹篓,回头冲屋内的人喊道:“喂!下雨前记得把药材收起来!”
里面的人应该是听见了,但懒得理她。
想要重开济世堂,除了决心和医术,金钱同样重要。刘屠户他们才不会给月慈银子去折腾,她只能自己进山挖点值钱的草药去卖。
开济世堂大概需要二十两银子,之前她已经攒下了十五两,只要再进两趟山卖两趟药,应该就够了。
想到这,月慈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屋内闻鉴听着女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不多时,又有脚步声朝他的方向靠近过来。这次的脚步声比上一个较轻,闻鉴脸色微沉,见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看身形是个男人。
对方像是在打量他,保持警惕地一步步靠近,闻鉴稍稍偏头,表情故作茫然。
桌上的杯盏忽然被人撞落,闻鉴只能瞥见一道黑影,却没伸手去接,那杯盏便应声在他脚边碎裂,将他吓了一跳。
对方这才出声道:“不好意思啊公子,我这一下子没站稳,你没事吧?”
闻鉴摇头,后退一步。
“公子你别害怕,我是月慈的二舅。”刘屠户看着对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破烂的衣裳,心中猜想算是落定了。
他问:“月慈毕竟是我的家人,又是个还没出阁的姑娘,我这身为长辈总得为了孩子着想,就想来这问问公子,您是打哪来啊?”
闻鉴没吱声,只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摇头。
刘屠户又一细看,见对方眼神始终没落在他身上,起先还以为是这人心虚,故意偏头不敢看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是个又瞎又哑的人。
“既然公子不方便,那便算了。只是我见公子容貌端正,气质不俗,想必不会是普通人家。”他将带来的衣物递到闻鉴面前,道:“咱们虽是乡下人家,却也不至于亏待了客人。这里是几件新衣裳,希望公子病好离开后,能稍稍念着这点恩情。”
闻鉴神色没什么变化,他微微颔首,正要伸手去接过那些衣裳,下一刻手腕被人猛地攥住,衣裳掉落在地的工夫,对方提起一掌便欲朝他胸口袭来。
这是在逼他出手。
闻鉴神色微动,却避也不避,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掌,后退几步撞在门上,感觉喉间一甜,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刘屠户收掌,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人。
这人确实没有一点内力,难道真是他多想了么?
闻鉴咳嗽两声,感觉到男人捡起地上的衣裳拍了拍,又重新递到他面前来。
“抱歉公子,月慈这孩子身世可怜,如今她身边骤然出现一名来历不明的人,我实在不得不提防。伤到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闻鉴故作生气,直接将对方的手连同衣裳甩开。刘屠户闷声笑了下,并未在意他的情绪,只将衣裳放在床榻上后,便转身在屋内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
最后他从一个小角落里抽出了一个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闻鉴看不清刘屠户手里拿的是什么,只知道那个方位藏着的东西是月慈的命根子——银子。
月慈以为闻鉴看不见,藏银子的时候小心翼翼,却没想到他耳尖,听出了碎银的碰撞声。
不过,刘屠户找月慈藏的银子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