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把我的老公关进了纸片里!”
一大口冰冰凉小饮料豪饮而下,沁得心肺通凉,塑料杯即将见底的时候,叶泠咬紧吸管,感叹。
最后一口饮料被她干脆饮下,薄薄的塑料杯牺牲在少女怀春的心思下,被揉皱成一个团。
那塑料团在空中划处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咔哒”一声摔进垃圾桶里。
谁知塑料杯摔进去一响,就像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召唤出空旷教学楼里的一阵诡异的钥匙相撞的清脆声响。
在老化广播沉闷,震耳欲聋的广播声中显得清脆,反而能惊起听觉神经最纤细敏感的连接。
等到两个人下意识慌张地把杂志赛回到桌洞,刚才似有似无转瞬即逝的钥匙声又不见了。
拿像旷野里的猎豹发现猎物后刻意地压低了脚步,留给风雨欲来前酝酿的紧张氛围。
替之而来的,是背后的一股凉意。
一不做二不休,叶泠心一横,捂着肚子窝倒在林澄澄的怀里,刻意戏精,
“嘶——肚子好疼,澄澄,谢谢你愿意为了帮我冲红糖水,都没去出操。”
“呜呜呜,肚子好痛。”
这个月,已经是叶泠第三次来月经,林澄澄第五次痛经。
演到后面,叶泠的声音越来越小。
嗓音像是从天台扔下去的一块橡皮,飞速下落,越来越块,最终无影无踪,没了音讯。
叶泠颤抖的嗓音最终坠落,放弃抵抗和林澄澄瑟缩成一团。
年纪主任李天王最讨厌学生榜单,叶泠第一,林澄澄第二。
但凡三者同框,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叶泠和林澄澄阵亡。
轻则校门口罚站,中则毁人尊严的全校演讲,重则男女混合双打。
刚谎称痛经埋进林澄澄的怀里,叶泠的眼前一片黑暗。
只能通过手边的微风感觉到李天王那只手伸进了桌洞,从里面扯出来了杂志的一角。
最后一点倔强让叶泠悄悄在肥大的校服外套里挺直背,企图利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桌洞挽留自家欧巴。
一片黑暗中,她听见身侧响起林澄澄倒吸的一口气,和中年男子藏着怒气的叹息。
以及远处——已经有雨滴落地的声音,一场倾颓而下的暴雨奏响第一个八拍。
千钧万发之际,心被绷到极致,叶泠的心境已经准备好就死了。
畏惧的韵脚却被神兵天降打断。
在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嗓的前一刻,一道属于少年的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后门,指节微曲,在门上叩响三下。
而后是一道熟悉的声线,“李主任。”
自从冠如清考上大学住宿以来,叶泠也走进了高中生活。
再听见冠如清微凉似薄荷的嗓音,叶泠还有一瞬间不适应。
从黑暗中挣扎出来,门口,沾过雨水的伞安静地立在少年的脚边。
再往上——盖过眼的额前碎发已经剪短,从前如一场阴雨的漆色眸子不知何时已然有了丝阳光的气息,眼尾泛着少年特有的红,停在叶泠的脸上。
似乎他似有似无的喘息就是为了及时出现在这里阻止李天王。
因为他清冷的眸子笑眼盈盈,好像在像叶泠传达别的什么讯息。
李天王的动作一顿,深深地看抬起头的叶泠一眼,眼神在她脸上重顿的那一秒,最终还是选择了放过。
冠如清是作为往届优秀毕业生,被学校邀请回来给刚升上高中的学弟学妹们演讲的。
三年一个轮换,李天王正好就是冠如清的班主任,看见自己的得意门生,他舒缓了一口气,打开保温杯,李天王啜饮一口,转移了注意力。
远处城市的建筑物已被烟雨笼罩,朦胧模糊到成为灰蒙蒙水墨画卷上的一笔。
叶泠的眼球因为刚才压在黑暗里,视线里被烙下了一个暗影,正正好落在冠如清的身侧。
心跳如雷,不知怎么地,她忽然想起,刚才眼前一片昏暗时,她在心底里偷偷念叨着的那一句,
“欧巴,我那禁锢在纸上,遥远在异国的恋人,求你救小叶子大王这一回。”
似乎是心声被听见,冠如清从天而降。
少女的心,像被秋雨滋润的土地,萌芽了懵懂的爱欲。
“叶泠,你愣什么呢快过来,导演公布任务了。”
客厅的另一端,周戎的声音响起,叶泠的思绪迫降。
她堪堪应声,转身把门关上,门外的风雨已然酝酿成势,倾盆而下。
这一刻和记忆无限重合,叶泠忽然觉得眼前的冠如清和多年前看着流口水的舔颜值,发誓要嫁给他的欧巴长得实在相似。
也不知道,是因为貌美的人都是相似的。
还是因为两条爱意重叠,模糊。年少时懵懂的,仰望的爱,描摹,成长,最终终于瞒不过自己成为了此刻震颤的心动。
发自内心的爱意相似,才模糊了眼睛的感官。
心脏像是无序落在水洼里的雨滴,飞溅起乱跳的心绪。
叶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想发微信质问冠如清的那一句,“你能不能把那个戒指赶紧摘了。”卡在指尖,震颤几次,依旧伫立在原地,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怎么忽然,她就想看着冠如清戴戒指。
一直带着,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名草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