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荒唐的想法时常在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来,让他夜不能寐快要癫狂。
一个人说:
不如把她抢过来吧。贺危的死活,谁在意呢?
最好直接弄死贺危吧?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最好做得隐蔽些残忍些,摘了他看过叶泠的眼睛,剁了他牵过叶泠的手。
千刀万剐,再埋到叶泠再也看不见的天涯海角。
想到这里,冠如清就会笑了,可惜这时候另一个人又会在脑海中疯狂叫嚣:
不可以,叶泠会讨厌你的。讨厌你,就像十八岁那天说过的一样。
讨厌你。
冠如清的指尖泛着白,掠过图片上那只小猫咪热水袋,落到贺危的眼睛上。
眼神温柔纯粹,视线落点只有一处——叶泠。
一直到去年,冠如清看见叶泠在采访中透露自己是单身。虽然他也知道这答案模糊,圈子里的艺人总不会在镜头前承认自己是恋爱状态。
但冠如清才捡起勇气出现在叶泠面前。
贺危现在出现是什么意思呢?
明明他们已经结婚了。
他只会是不道德的插足者。
看着照片里轻笑的人,又一次,那个念头在冠如清的脑海里疯狂叫嚣。
真想挖了他的眼睛。
一刻也忍不了,他想要回去,想要抓住叶泠让她往哪里都跑不了。
冠如清就带着这个想法上了飞机,谁知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见的是叶泠晕倒进医院的热搜。
动图里,只能看见贺危抱着晕倒的叶泠一路狂奔上了车。
冠如清面色铁青,指骨抵住方向盘,黑色跑车一阵轰鸣隐入车流。
—
叶泠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张名和工作人员来探病刚赶回剧组赶别场的拍摄进度,小龙哥守在门外,淼淼跑出去给叶泠买晚饭。
冠如清一向清冷不紧不慢的声音几分急躁,“不是说没什么事情吗?怎么还没醒?”
小护士声音弱弱,“叶小姐应该确实没事,过段时间可能就醒了……”
其实她就是太困了,这几天拢共没睡几个小时,就算心依旧□□着,身体也受不了了。
叶泠撑开眼皮,小护士战战兢兢地走后,病房里安安静静只剩下冠如清一个人。
冠如清单手按了按鼻梁,微不可闻地叹气。
那双手纤长微微透出些青筋,袖口露出的手腕却覆上一条长长的红痕。
她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
叶泠的手轻轻搭上去,“你这是,怎么伤的?”
冠如清睁开眼,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漆眸略略温柔些许,却仍旧带着疏离的距离感。
他将手腕引入袖口中,语气淡淡,“……摔的。”
冠如清环抱着手,向后靠近座椅里,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冠如清的眸子突然又冷凝了起来,眉峰微矜,眼尾泛出一尾红,“叶泠,贺危在外面,要他进来吗?”
察觉到叶泠的沉默,冠如清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够磊落,其实不管叶泠回答什么,他都不可能放贺危进来。
他只是想听见叶泠亲口告诉他,他们已经结束了再也没有一点可能了。
叶泠再也不会因为贺危离开他了。
叶泠轻搭在冠如清手上的指尖被反握住,用的力道不大,冠如清的指尖却微微颤抖。
冠如清那双黑得透亮的眸子向外泛着红意,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破碎起来。
叶泠忽然觉得此刻的冠如清就像是一只小狗,一只摇着尾巴等着被主人认可的小狗。
叶泠只当这件事是冠如清又吃醋了。而拧巴的人需要一个坚定的爱人。
叶泠想了想,转而笑开,笑得两眼弯成一汪月牙。
叶泠说,“你希望我让他进来吗?”
听见“让他进来”四个字,冠如清握在叶泠手上的手骤然缩紧,片刻后才回过神失笑。
“冠如清,为什么不说话,小龙哥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叶泠的眼睛大而浑圆,黑得透亮。
她伸出手,搭上冠如清的头发,揉了揉,“我告诉过你了,我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那双眼睛,澄澈无暇,就好像是每天仰望倾慕的月亮的清影落在了山涧的泉眼里。
易碎的,不敢伸手触碰的,似乎就连呼吸声都会让她的皎洁起了波纹。
冠如清设想过无数回答,同意,不同意,甚至是向他宣告:
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你,之前的告白不过是将就的选择。
除了一纸荒唐的合约婚姻,他甚至没有立场提出异议。
冠如清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带着坚定而来,抬手抚慰他所有的不安。
冠如清轻咳一声站了起来,侧偏首挡住红得发烫的耳根子,转身就走。
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你,好好休息。我去叫护士来给你换药。”
叶泠正色,向门外张望,“不让贺危进来不太礼貌吧?还是他把我抱上车的。”
冠如清拉开门,正对上贺危挑衅的眼神。
冠如清眼睫压低,歪头迎上贺危的眸子,语气冰冷拖长尾音,“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