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慈踉跄着要倒，叶泠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

叶泠无奈地开口，“问你一个问题呗，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叶泠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回忆。

当年她和莫慈一起在东影话剧社的时候虽然接触和对手戏不多，但叶泠对她有印象：

莫慈演技很不错，又是话剧社里的学姐，叶泠经常看见小同学请教她关于演技的问题。

以前叶泠从心底里是尊敬这样一个学姐的，现在也不想和她相互为难。

莫慈摇摇晃晃地站稳，叶泠为了架住她，整个人都贴在她身边，脸蛋近在咫尺。

化妆间大顶光的光线下，叶泠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甚至因为病意透着浅红色，五官立体修挺。

眼睛又大又透亮，看电线杆子都自带深情。

莫慈一看就觉得更不爽了。

上天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有的人靠一张脸又能吸粉又招人爱。除了贺佑献殷勤，矫情地晕倒都有人抢着送医院。

莫慈攥紧了拳头。

莫慈现在的事业低不成高不就，年纪也不小了。在圈子里浮沉几载再看见从前最单纯时光里暗恋过的学长贺佑。

莫慈心里感慨万分，趁着现在和贺佑在同一个剧组，她一上头就直接暗示了几句。

反正这个圈子就这样，又有钱又有颜值的年轻人凑在一起谈恋爱当消遣。

莫慈这几年也和几个小鲜肉谈了几场地下快餐恋情。

现在她想勾搭贺佑也是得心应手，直接用对台词做借口递上了房卡。

莫慈这样想：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都送上门了，贺佑总没理由拒绝吧？

谁料应邀而来的贺佑对她没有一点想法，看见房卡吓得一蹦三尺高，冷着一张脸想拒绝，又找借口说是现在要去找导演聊一下叶泠之后请假的事情。

叶泠，又是叶泠。为什么哪里都有她啊！

从年少时候的话剧社女主角选拔一直到今天，她好像一直都活在叶泠的阴影之下。

叶泠不是蹭咖黑糊咖吗？为什么突然又洗白了？

表白被拒绝后，莫慈的自尊心被伤了个彻底，喝多了酒意上头。

她都快忘了究竟是喜欢贺佑，还是实在讨厌叶泠才喜欢上了一直给叶泠献殷勤的贺佑。

总之，她讨厌叶泠，讨厌得快要爆炸了。

支开经纪人和助理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醉醺醺地跑来了化妆间。

“你什么意思？”莫慈扯开一抹干涩的微笑，影子有一瞬间虚晃。

叶泠说，“我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吧。早上状态不好是我的错，你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我不怪你。”

叶泠的语气变得冰冷，“但你为什么要踩我的袖子，为什么要打乱我的戏服？你难道不知道这除了影响我，还会连累所有人一起加班吗？”

莫慈被戳中心事，看着叶泠举起的镜头愣怔一秒，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泠轻嗤一声，拎起被打乱的衣服，又晃了晃手机，说，

“要是我把这些视频放出去，你能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叶泠的唇角含了轻笑，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只要是不傻，谁能看不出莫慈究竟是在干什么。

就算有粉丝帮她洗地，以后只要提起莫慈，大家想起的也就只剩下在片场陷害同事。

莫慈就毁了。

叶泠叹气，眨眼，眸中的厉色变成平静湖面的无奈。

“所以，再问一遍，莫慈学姐，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

“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光落在叶泠的脸上，被修挺的五官分成光影两侧，眼神平静又带着肃杀的威势。

莫慈急了，酒意上脸变得通红。

趁着叶泠不备，她冲上去猛推一把抢过叶泠举着的手机。

莫慈跌跌撞撞冲到湖边，顺着摔倒的惯性把叶泠的手机扔向湖里。

叶泠尖叫一声，扑过去要抢，可惜装着证据的手机‘扑通’一声消失在水面。

莫慈摔在地上，往前滑了几步，疼得龇牙咧嘴，就连指甲缝里都是泥土。

莫慈狼狈不堪，扭过头却扯出一抹满意的微笑，“现在，你、你要拿什么放到网上呢？”

冬夜夹着雪意的寒风刮在莫慈的脸上，她眼神微眯在黑夜中像是一只闻到血腥味的狸猫。

酒意和自尊的破碎在寒风中酝酿、摩擦，最终撞在一起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怨愤。

莫慈晃荡着慢悠悠地起身，抬手拂开额前散乱的头发。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讨厌你。”

“我讨厌你，需要理由吗？”

反正叶泠现在没手机没视频了，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又怎么样？

莫慈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做人真是做久了装久了，偶尔坦诚一次，莫慈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莫慈站起身与叶泠平视，说，“我就是故意踩你，故意把你的戏服全都弄乱。”

莫慈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她想要看见叶泠恼怒的表情。

她想要叶泠不要再像她回忆中的那样，永远笑吟吟的，永远是志得意满站在高台上俯瞰众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