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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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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航到一半,蓝色指向路线给自己绕成一团毛线时,日头落了下来。

“您已偏航,请确认行进方向。”

在两声短促的提示下,许桑有些烦躁地摁灭手机屏幕,停了步子倚在路口。

扫视一圈。

夕阳西下,云天间却吞吐不出什么浪漫的橘红,只有鱼鳞片片的灰白。

这里不比之前住的地方,破旧得像是灾后地。矮楼老化程度高,透过墙皮能看清十几二十年前黑心商家的“精明”。

风格陈旧,灰土色,当然花花绿绿裤衩子除外。

沿墙角地砖缝,交错冒头几窝野草。颜色枯黄,跟这个萧瑟的季节很搭。

手心突然一震,许桑低眸,凭着肌肉记忆划了一道屏幕,接听了。

“许桑,这都六点半了,还没回来,走什么路能走这么久?你人呢,还是说躲哪儿去哭了?”

将音量连着往下按,许桑歪头,将手机往外支了些,没回答。

那头片秒时间没留,柠檬味儿口音吐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敢打小降,以为做梦呢?白日梦都没这么大胆!现在被扔到穷乡僻壤,才知道怕,你——”

彻底没了耐心,许桑指头一转,关机,又单手给行李箱转了个向,原路返回。

比起家,学校更有辨识度——主要是飘扬在一遭矮墙缺口里的红旗分外鲜艳。

从坑坑洼洼走到正道,也费了不少时间。

以至于,许桑立在办公室里时,四面空无一人。

领他进来的保安大叔笑着抠脑袋,“听这要死不活的声儿,估计上课有一会了…你就搁这坐着等吧。”

许桑“嗯”了一声,手搭着行李箱,将办公室打量了一圈。

墙色自下而上,白灰老化成暗黄色。

办公室小,却堆了四张同款木桌,正中央都一致摆着盆绿植,不过黄的黄,死的死…

狭小的桌椅间隙里,成摞的作业本练习册,盘根错节地,挤得空气跟着发紧。

“你不是本地的吧?”保安大叔随便挑了个地儿,用手拍了两下灰,就一屁股坐下去,“瞧你这身,还怪贵气。”

“不是。”许桑垂眼,扫了眼自己稀松平常的白T加黑长裤,没忍住一问:“贵气?”

跟着他的视线跑了一转,保安连忙摇头,“我是说气质,长相……哪是穿着嘛,那衣服裤子什么的,要是少二两肉都差不多!”

许桑莫名笑了一声,“…谢谢啊。”

下课铃响时,楼里出丧尸了一样疯狂。

许桑正看着某个办公桌上挂着的毛笔字——“吃好睡好身体好”,大敞的门被指关节扣了两下,紧接着,厚实的笑声机关枪似的就一串串突突出来了。

他偏过头,四目相对的那刻,笑声戛然而止。

“逃课往办公室里逃啊?”徐富将保温杯的盖子拧上,拧了两转,挺着滚圆的肚子,不紧不慢地猫着步走进来,“胆儿挺肥啊!”

“……”许桑往旁边挪了一步,给人移开道。

椅子质量不好,坐下去垫子就凹没了;一层外皮褪得七七八八,像一屁股坐扁的巧克力派。

不过,人坐下来,气势端住了。

徐富齐整地把书放进一堆乱七八糟里,将冷了不知道几节课的茶水捧起来,嘬一口,流长地想呼出一口“仙气”,不料只滋了个声。

他也不尴尬,眼珠滴溜一转:“你是哪个?”

这种气质,皇帝不急自己急的那类太监…

“新转来的那个吧。”角落里,刚将脚趾对准一字拖的保安抬头,“活该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一点儿眼力都没长。”

“老子眼力——”徐富刚想把嘴炮打回去,破烂的铁门又被锤了一道。

大红色风衣裹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走进来一步,脚下的高跟鞋就呲溜一转,“砰”地一声将门踢上。

尖利的女高音悬在头顶:“这年头,保安都能进办公室坐着了?!我说有些学生一坨烂泥根源在哪呢…上梁不正下梁歪!”

“……”空气中飘过短暂的沉默。

女人见声没滴个响儿,脑袋带着炸成爆米花的头发一甩,踢步往最里间的办公桌走。

想来走道是有些拥挤了,又或是“雅”步走起来的确是需要那么点空间,傲然的高跟没留神,就往作业堆里扎了根。

她硬拔了一下,随之,妆容浓烈的脸,从眼到嘴逐渐扭曲,曲到一半,嗓子眼里挤出声“啊!”

摔了。

还摔了个狗啃泥。

“呃……”徐富将水杯缓缓放下,尬笑了句:“有时候,下梁还是比上梁先歪的。”

那头,高跟鞋往地上一跺,砸得整栋楼都哆嗦了一下,“你他妈只会阴阳怪气啊!”

徐贵又抠了下脑袋,踏着他那双不太合脚的一字拖,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带上门时,“砰”地一声!

震掉了起码两块墙皮。

短暂安静后,徐富用早已习惯的表情叹了声气,抬头,清完嗓子,问:“你叫什么来着?”

“许桑。”

“嗯。”徐富低头,从资料堆里刨出一张贴了照片的纸,捻着右上角看了几眼,“说说吧,高三这个节骨眼儿上,为什么突然要转学?”

耳朵里充斥进不容忽视的“欻欻”声——就普通签字笔,被牵着脑袋,使出毕生力气与纸张誓死搏斗的烂动静。

许桑忽地一笑。

多神经一地儿啊。

“笑什么?”徐贵将纸往桌上一摊,“这么想转学啊!还是我让你这么满意!”

“没。”许桑收了笑,朝那张资料卡迅速扫了一眼,一晃,停留在“备注”那栏,眼神忽地转冷,连着语气都淡了不少,问道:“分班标准是?”

“成绩呗,不然呢。”徐富被问惯了,“以为捐栋楼就能进好班啊……就我们这屁大点儿地,想建也建不成嘛。”

正盯着那行备注:“最好能进最差的班”,闻声,许桑目光一滞,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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