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穗扒拉着卧室的门,从门缝里偷偷看他们。
“我收下了。”应行说。
梁长凤沉默了片刻,又继续低头勾她的花样:“你的事你自己看着来。”
“她不在意那些,就当小东西给穗穗吧。”
管它几千还是几万,发卡就是发卡,头绳就是头绳,王乐柔给应穗的,要还也是应穗还。
梁长凤又停了动作,想说这东西加起一万多,应穗弄丢了弄坏了要怎么办?
但话到嘴边上了,叹了口气,又咽了回去。
“以后王乐柔来咱家吃饭。”
梁长凤:“……”
她停了有好一会儿,才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雇佣关系,”应行如实交代,“我收了她的伙食费。”
梁长凤皱着眉:“就这样?”
应行干笑了一声:“不然呢?”
梁长凤继续低头勾着毛线:“知道了。”
梁长凤不是一个特别强势的女人。
她身体不是很好,在几年前老公去世后比较依赖儿子。
尤其是这几年,在应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飞速的成长的今天,他的肩膀已经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厚度,足以成为一家人的依靠。
得知应行答应了王乐柔后,梁长凤即便觉得不妥也没有提出异议。
隔天早上,她收下应行给她的伙食费,问了王乐柔平时的喜好和忌口。
“不知道,你中午问她,”应行把两颗茶叶蛋装进饭盒里,“今天随便做点,西红柿炒蛋,红烧排骨,土豆丝,先这三样吧。”
他说的都是王乐柔吃过的,比较保险。
梁长凤应了一声。
应行没告诉梁长凤具体收了王乐柔多少,只是留下了足够买菜的一部分。
单纯怕她知道金额后反对,又不想多费口舌让她明白在他们眼里巨大的金额于王乐柔不过九牛一毛。
到了学校,李荣心正坐在他的座位上和王乐柔聊天。
俩姑娘不知道在说什么,捂着嘴笑成一团。
应行把饭盒放在桌上。
李荣心起身时瞪大了眼:“你俩真谈了?!”
“怎么可能!”王乐柔连忙否认,嘟囔着,“我眼光很高的!”
“是,是,”应行非常给面子地应和她,“我只是大小姐的小弟而已。”
马皓转过身,不敢置信道:“行哥你变了。”
应行坐下:“哪儿变了?”
李荣心接过王乐柔递给她的一颗茶叶蛋:“你以前可是恶狼一般的人物。”
王乐柔剥着鸡蛋壳:“那现在是家养犬了。”
李荣心发出惊天爆笑,马皓把身子重新转了回去。
应行把王乐柔刚剥好的鸡蛋捏过来,一口咬掉一半:“家养犬?”
“啊!”王乐柔气急败坏,“我刚剥好!”
应行把手里的剩下半个往前一递,假模假样地:“还你。”
“还你个头!”王乐柔自然不接,转而吃包子去了。
中午放学,两人去拿快递。
在这个贫瘠的小破地方压根没什么可以消费的场所,大小姐的钱只能通过网购稍稍排解心里的苦闷。
于是前几天刚拉回来一车快递的王乐柔,中午又拉回来一车。
应行这次没带着应穗一起,王乐柔一个人不愿意做车斗里,就跟应行一起挤在前排。
一开始还挺老实的,后来嫌应行开得慢,干脆自己上了手。
座位窄,应行跟之前一样弯腰靠在座位的扶手上,时刻提防着大小姐把车飙翻。
不过还好,安全到达目的地。
应行任劳任怨地把快递往楼上搬,王乐柔无事一身轻,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挑出几件快递。
两套小羊绒秋衣,是给孙姨的。
眼见着就入秋了,天气转凉,王乐柔今早还加了衣服。
这些她穿着舒服,就多捎了几件,不仅给孙姨买了,也给梁长凤和应穗买了。
买的时候还孙姨儿子还没作死,梁长凤也没把那些发卡头绳退回来。
不过短短几天,事情一件赶着一件,时间就像推着她往前跑,一刻也没闲下来。
不过生气没冲着孙姨,牵连总是不好的。
王乐柔把那两套秋衣送下去,再回来时应行刚好拿回来最后一件。
“应行。”王乐柔叫住他。
应行一只脚都已经踩上楼梯,听见声音立刻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嗯?”
王乐柔把凳子上快递盒拿起来,那是给梁长凤和应穗的秋衣。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放下去吧,偏偏应行这时候问她:“怎么了?”
王乐柔站在门框里,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快递盒拿起来:“给你妈妈和穗穗的秋衣,没那么贵,我该拿过去吗?”
应行的目光微垂,落在王乐柔手里的快递盒上。
刚才对方和孙姨的谈话他听见了,只不过没想到自己的妈妈妹妹也有一份。
王乐柔怕梁长凤不接受,但又知道对方无恶意。
那次她脑子一抽跑到梁长凤那儿睡觉,一直都想着回馈一些什么。
如果没有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她或许就直接拿过去,根本不会问应行。
但——
把退回来的礼物直接扔进垃圾桶,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虽然应行应该很快就把东西捡回来了,但王乐柔不知道有没有被梁长凤看见,也不好意思去问。
“问你呢。”王乐柔耷拉着脑袋。
她在征求应行的意见,其实也在给自己拉一个帮手。
如果应行说“拿着吧”,那一会儿梁长凤不收的话应行是得帮她的。
但如果应行说“别拿了”,那她以后都不会再拿东西过去了。
王乐柔在等一个态度。
行、或不行。
可应行沉默了许久,开口却是:“没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