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天都住在这儿?”陈厚给游南枝添茶,“她没为难着你吧。”
“没有。”游南枝说,“那件事,不是她。”
“这次猪瘟,也是她先发现的。”游南枝说,“这几天我送到文芳斋的书信都有说明。”
“什么书信?”蝶娘疑惑。
”就是,我托和尚给你送的信,里面都记着我探到消息。关于这两件事情。”
“我收到过两封,不过信封里没有你说的东西,只有两张银票。但我认出信封上的自己是你,跟着和尚,才找到这里。”
“怎么会……”游南枝看向雅宁公主的住房。
雅宁公主独自一人在屋里,查看刚到手里的信。她看后即焚。
她捏着纸片,火苗在她的指上跳跃。
门响了。
雅宁公主将燃烧的纸片扔进火炉里,“进。”
游南枝进来,她问:“我的信,是你劫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消息登在小报上会有什么后果?”
“真相大白。”
“如今小报流行,市民人手一份,报事口耳相传。多少豺狼虎豹盯着这股风,在风口随便撒点脏东西,满城臭味,惹得人心浮躁,惊慌失措。”雅宁公主正色,“真相在恶意面前不值一提,永远只有百口莫辩。”
“那难道要让真相在恶意面前退让么?一退再退,恶意就能消失么?况且,你说的这个问题并非不可解。”
“如何解?恶意无处不在。”雅宁公主公主说,“这不是退让,是让它无处寄生。”
“我会解给你看的。”
游南枝回到餐桌上。他们三人虽说还是拘谨,但还是吃得畅怀。蝶娘走了一天,接完李君和陈厚,又来寻游南枝。李君和陈厚更是隔离的七天都没好好吃饭。
吃饱分房睡,蝶娘贴着游南枝进了一间屋子。
“这位姑娘,公主为你准备了房间,在这边。”春兰拦住蝶娘。
“不必麻烦。”游南枝说,“她和我睡一屋就好。”
蝶娘抱着游南枝的胳膊睡得真香,游南枝闭着眼睛,清醒无比。
她听到屋外有猫叫,叫得凄凉,她拨开蝶娘的手,推门处回去。
晚秋时节,菊花在秋风中独领风骚。
等她走到一棵树下,猫叫声停了。游南枝看到雅宁公主坐在树干上,膝上抱着一只狸花猫。
“又睡不着?”雅宁公主手上温柔地抚摸小猫。
“能和我说说,我和你的故事么?”游南枝仰头看她,“详细的。我的。你的。”
明月做灯,荧星当烛。
雅宁公主和游南枝坐在树干上,风将雅宁公主的思绪送回到她们初遇的那天。
那日是她与闺中好友莫舒妤相约踏青的日子。
“婉儿!”莫舒妤迟到了,还拖着一个小家伙,“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对不住。”
“这是谁?”小家伙小小只,只会笑,还留着口水。
莫舒妤耐心用帕给她擦。
“我的小表妹。”她说,“她知道我出来玩,非得跟着过来。妹妹跟着舅舅戍边长大,舅母去年过世,这回儿返京,舅舅想将她留在京城。”
华婉儿也蹲下。她戳小孩的脸,小孩怒目圆睁地看向她。眼睛圆得像颗紫葡萄。
“是你舅舅的脾性。凶得很。”
“要留在莫家么?”
“嗯。你知道的,温家在京城无人。”
“我不留。我要跟着爹。”小孩奶声奶气。
“边境寒苦,留在京城多好啊,表姐能日日带你去吃糖葫芦。”莫舒妤耐心地哄她,“你爹也会常回来看你的。”
华婉儿还在戳小孩的脸蛋儿。戳一下,小孩瞪她一眼,眉头微微蹙起,撅起的小嘴能挂油壶。那模样既逗趣又可爱。
那段时间,莫舒妤的心思都在小孩的身上,甚至有些冷落了她。一度,华婉儿都有点瞧她不顺眼了。
“她不想留就不想留了,我给你雇个金牌镖人,保准把她安全送到戍边去。” 华婉儿看莫舒妤哄她哄的伤脑筋。那日,是温将军离京的第十五日。
“不行,军中都是糙汉,如今战事又吃紧。”
“莫家没有嬷嬷么?她为何总跟着你。”
“她一瞧见嬷嬷就哭,我娘亲抱也哭,跟着我还安静点。”莫舒妤也纳闷,“会不会是因为我长得俏丽啊……”
华婉儿故意逗乐,抚胸做了一个轻呕的姿势。
“她见你也不哭啊。”莫婉儿把小孩转向华婉儿。
“我也俏丽。”华婉儿以纤指做花,托脸。
“她一见你,不哭是不哭,就会皱眉。你是鬼见愁。”莫舒妤说笑。
“鬼见愁……”小孩牙牙学语。
气得华婉儿咬牙,对小孩说:“我是鬼见愁,你就是小鬼!”
小孩不怒反笑,咯咯笑声清脆如同银铃一般清脆。
后来,小孩习惯了京城的生后,华婉儿也习惯了三人行。
这小鬼,其实还蛮乖的。脸上总是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闪着纯真的光芒。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状,把眼里的星星光芒挤出来,洒满人间。莫舒妤还会给她扎各种各样可爱的发型。
她会在下学堂时,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张开双臂,拥抱华婉儿和莫舒妤。在华婉儿的眼中,如果莫舒妤是一个春天,那么这小鬼就是春日枝头上那朵粉嫩的樱花,纯真、温暖、明媚。
有一次,下学堂时没见到小鬼,她还有点不适应。
“小颂今日没来?”华婉儿刚问莫舒妤,莫家的婢女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婢女一脸急色,“三小姐,表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