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衣不遮体,但还是没有系衣带,露出薄薄的胸肌。他略高的体温把游南枝烘得通红,如同颧骨上挂着两颗火红的冰糖葫芦。
“多谢游姑娘。”他脸上的温度好像转移到游南枝的脸上,降了下来,脸也没那么红了。
游南枝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故作镇静地说:“那我就不开窗了。”
“好。”他又轻咳几声。
“冷?”游南枝关切地看向他。
宋存飞速地压下嘴角,用湿漉漉的眼睛回望她,摇头。
“我爹娘呢?”游南枝问。
“去鸿福寺了。”
“去哪干嘛?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
宋存摇头。
“那你等我爹娘回来,跟他们说一声,我有新的工作要忙,这几日可能会很晚回来,让他们别担心。”游南枝起身要离开。
此时床上的又咳嗽起来,不是那种轻声,却尽显虚弱,咳进游南枝的心坎里。她心疼地看向床上的病人。
“多喝点水。”她端起床头的水碗,另一只手捞起他靠坐在床头。
宋存接过,水还没到嘴边呢,见游南枝要离开,又娇作地说:“太凉了,喝不下。”
游南枝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忍了,说:“我去给你烧壶热水。”
游南枝重新给他装了一碗水。他却连碗都端不住,手指在碗壁上跳舞。
“太……太烫了。”
“你不会托碗底吗?”游南枝的眼神像是看白痴。但她还是心软地接过碗,凑到他嘴边。
“烫,喝不了……”
“吹。”
宋存不敢有异,低头吹凉她手中的那碗温开水。
“喝。”
宋存立即停下动作,响应她。
“好了。剩下的,你放凉再喝。”游南枝把整个水壶放在他旁边。
“好。游姑娘你去忙吧。咳……咳……我没事的。”他明明口是心非,偏让人一眼看出来。
“我只不过有些头晕胸闷,不碍事的。只要按时吃药就好。就是怕……”他越说,声音越小。
“ 怕什么?”
“没事……”他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我不怕的。”
“说。”
“就是怕,自己昏睡过气,不记得吃药,像昨日一样,又发起高烧。”
“今天还要吃几回药?什么时候吃?”
“一回。午饭后吃。”
游南枝看他神色困顿,昏昏欲睡,叹了一口气说:“你睡吧,我晚点走。”
游南枝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查看地图。
“游姑娘,你去哪?”他又不满意了,又不敢直说。
“我去拿张地图,马上回来。”
“好。”他暗笑。
游南枝看着他这副样子,失笑。她说:“我七岁都不会像你这样……”
游南枝盘腿坐在阁楼的木地板上,铺开地图,在上面标注出昨夜在城郊的小树林。
地图上是没有这片空地的。小树林再往东就是三面环山。
是山上有什么吗?游南枝将那三面高地圈画出来,打算找时间去探一探。
接着,她起身,在房中匀速地走了几步路,再用手掌丈量距离。
她估摸着昨晚经过林地的时间,结合自己的步行速度,计算出横穿树林的距离,她在地图上大概圈画出面积。
她发现,出了圈画出来树林的范围,距离高地还有很大一片空间。难道这些空间都变成空地了么?这空地有何用?难道就是为了做一条隔离带出来,不让闲人靠近?
闲人一旦靠近,深居内里的人很轻易就能发现,便会出现昨夜那般的的射杀情况。
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要如此提防。而且,这片空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游南枝翻看地图的绘制时间。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辨认不出具体的时间。但这副图是她入京时买的,少说也有四五年了。
“大昭十二年,七月。”宋存在后面幽幽地说。
“哇,鹰眼。”
“这图是……我也有。”
“哦……”确实是近五年。
游南枝掏出怀里藏着的箭。昨夜她顺手薅了一支箭回来。她打开包裹箭的手帕,仔细端量。
箭羽较小。箭身不过一尺三寸,也比寻常的弓箭短上不少。但据昨晚的射程和力度,比寻常的弓箭有过之无不及。那据守之人得有多大的身形与力气啊……
“这是弩箭。”
“啊?”游南枝并没有用过弩,但她想起来之前“刀疤狼”曾因它受过重伤。
“驽的威力大、精度高,常用于防守作战。”
“那对了,那里果真严防死守。”
“昨夜你去东郊那片林子了?”
“嗯。”游南枝捧着圈画的地图给他看,“我昨夜才知这片林子里有一大片空地,有人在另一边盯梢。你可要千万别跑那边去,可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