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楠兴还没接话，凌慕梨就拿着杯子跑下楼了。

盛楠兴拿起烟盒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眯了眯眼，看来这人是好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来烦他了。

不一会，凌慕梨又砰砰砰地跑上来了，她捂捂鼻子，“哥哥，你又抽烟了。”

凌慕梨本身并不反感烟味，她就是看不得盛楠兴一根接着一根的。

果然又来管他了。

一根抽完，盛楠兴拈灭烟头看向她，“你是不是没事干无聊呢？”

凌慕梨思考三秒，在盛楠兴的凌厉的眼神逼视下点了点头。

盛楠兴往椅背上微微一靠，瞬间凌厉削弱，多了股慵懒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疲惫。

“我明天要去景城一趟，你想不想去？”

“千年瓷城？”凌慕梨眼前一亮，差点蹦起来，“我要去，我要去！”

-

云城到景城四个小时的车程，破天荒的，凌慕梨竟然没有晕车。

凌慕梨昨晚兴奋得都睡不着，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一路都很兴奋。

路上哥哥跟她说了一下行程，以及给她介绍了几个很有名的瓷窑。

凌慕梨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些，以前也常听盛叔叔说起，所以对这个城市有股特别的向往。

当然，盛楠兴是来工作的。他是来跟一家叫“良陈”的百年陶瓷企业谈合作的。

盛楠兴看了看时间，直接把车开进了良陈的停车场。

下车后，凌慕梨发现“良陈”公司并不大，一栋三层办公楼加两栋厂房，围墙和地面都有些脱落。凌慕梨捂了捂鼻子，感觉有股颓败的味道。

盛楠兴轻车熟路地直奔董事长办公室，凌慕梨拉拉他的衣角。“哥哥，我在下面等你吧。”

盛楠兴转过身，“没关系的，很熟悉的人。”

这时门啪的一下打开了，凌慕梨看到对面方方正正的红木桌上坐了个头发全白的老人。

凌慕梨愣了一瞬，里面的装饰也透着古老。而且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个白发苍苍的董事长。

老人精神矍铄，嗓门洪亮：“来来，小楠，坐。”

凌慕梨跟着盛楠兴在茶几旁坐下，老人矫健地走过来在他们对面坐下了。

老人打量了下凌慕梨，“早听说小盛续弦了，很遗憾当时没能过去喝上一杯。”

“小姑娘，别紧张，我跟盛家算是世交，祖辈就开始合作了。小楠爷爷可是个厉害人，可惜小楠爸爸没什么想法，不过也好，一辈子落得清闲。”

“不过现在小楠倒是跟他爷爷很像……”

盛楠兴轻咳一声把手里的合同递给老人，“陈爷爷，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懂事长接过合同看向旁边的助理，“去给小姑娘拿点点心和水果来。”

吩咐完，陈董事拿起旁边的老花眼镜带上翻开了合同，“你这合同我已经看过了，但我从没签过这么低的价格。我这百年老瓷窑，虽然没上市但是在行业里也是小有名气。别家拿货量是你们的5倍都没这个价呢。”

“怎么说你都是后辈，我顾着你点是应该的，何况咱们两家情义在的……”

盛楠兴接话，“是是，感谢陈爷爷的照顾。”

凌慕梨看向盛楠兴，第一次发现他说话如此温和。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红唇黄发的穿着正式的女人进来了，“我还以为有美女呢，又是水果又是点心的。”

陈妮把盘子放下自己抓了块点心放嘴里，而后倚在了陈董事长座椅的扶手上。

陈董事长笑了声，“说话没大没小，不礼貌。”

美女朝对面扫了一眼，“人家也没比我大啊，再说现在做生意是靠头脑，不是靠礼貌。那些虚的没用。”

“胡说八道。”陈董事长看了她一眼，“这是小楠，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的。那个是他妹妹，小姑娘自己拿着吃啊。”

“哎，别。”美女瞥了盛楠兴一眼，“人家可一直不爱跟我玩。”

“那是人家从小就比你成熟。”陈董事长说，“小楠现在年纪轻轻就独挡一面了，可比你优秀。”

“爷爷，你就别夸一贬一了。”陈妮又瞥了盛楠兴一眼，“他这不还没遇着什么事么，遇着事了未必能处理的比我好。”

凌慕梨眉头皱了皱，看了盛楠兴一眼，盛楠兴悠然喝了口茶。

凌慕梨抬头看向陈妮，“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良陈破产了，你也就不会这么说了，你也未必能比我哥哥做得更好。”

在场三人皆愣住了。

陈妮愣了一瞬后笑起来，“你说的也对，但是这个事情毕竟没发生。我可从不拿设想作比较，所以没有这个可比性。”

凌慕梨力争，“未来的事尚未可知，谁比谁厉害还真不一定。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为之尚早。”

“好了好了，妮妮去把我印章拿过来。”陈董事长笑得很慈祥，他看着因争论而有些脸红的凌慕梨说，“这是我孙女陈妮，刚从国外学习回来，娇惯的嘞……”

合同签完聊了一会，陈董事长看了看时间，“咱们先吃饭去，还是老地方吧。”

陈妮忙阻止，“爷爷，今天我带他们去吃饭，您老人家就不用作陪了。”

陈老爷子笑了笑，“也行，你们年轻人聊得来。”

陈妮看向盛楠兴，“你们先在一楼等我会，我换身衣服就来。”

出了门就剩盛楠兴和凌慕梨，凌慕梨脑袋朦朦胧胧，心里也有点复杂。

“哥哥，这个陈爷爷好慈祥啊，他是不是一直很照顾我们啊？”

盛楠兴挺着脊背，面无表情的，“他都做了一辈子生意了，他的话听7成就行了。”

凌慕梨啊了一声，更加的云里雾里了。

盛楠兴一脸冷峻，语气严肃而冰凉，“他说给我们低价只是场面话，说说而已，他是百年瓷窑。盛家还是百年商行呢，谁还不是只狐狸呢。”

刚刚盛楠兴对着陈老爷子温和点头的情景瞬间在凌慕梨心里破碎。

她怔住了。

原来签个合同就这么复杂，这商场还真是无硝烟的战场。

凌慕梨看向盛楠兴，“那陈小姐请我们吃饭也不仅仅是吃饭吧？”

“当然了。”盛楠兴掷地有声，“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