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她的贴身婢女,家世来历是必要被里里外外地查过的,甚至于品性都要被挑拣过几遍。好歹这人在颜漪的身边待了十年,她多多少少是清楚此人的秉性的,此人不是一个会为了钱财出卖主子的人,否则也不能够在她身边一直待了十年之久。
这个婢女,她喜欢顾晟开。
颜漪闭了闭眼,想起过去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这人曾经在见到顾晟开时表现出别与常态的异样,现在想来那不过是面对心上人的羞涩欢喜,只不过被强硬掩盖下去,可依旧泄露了端倪,因为躯体的反应可以控制,可眼神是最难控制得住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对这婢女用刑让她吐露出卖主子的缘由了,而顾晟开又是如何“说通”她做事的,颜漪大致也能猜到。
可颜漪还是想问,“顾晟开许诺了你什么,让你如此的不顾一切?”
背主之人,大多不会有好下场,何况顾晟开让婢女做的是这样恶劣之事。按照规矩,等待她的只有“死”这个下场,这点她不会不知道。还是说顾晟开是算准了什么?
婢女好歹在颜漪身边服侍了多年,知道颜漪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到此刻也不再隐瞒。她面上浮现出一抹潮红之色,整个人的状态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兴奋,她说:“顾郎说了,此事之后,他会纳我为妾。”
她现在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颜漪已经不能将眼前这张被无知、愚蠢和妄想扭曲的脸与以前熟知的对上了。顾晟开仅仅只是如此欺骗利用她,而她只是这样就傻傻地上钩了。
颜漪愈发地觉得婢女可怜,与之对应的是对顾晟开愈加的不喜和厌恶。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让颜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顾晟开这个表兄,他之前实在是太会伪装和隐藏自己了。
婢女敏锐地察觉到颜漪的眼神是在可怜她,可怜她的愚蠢和痴心妄想,她被深深地刺痛了,“姑娘,您不相信我说的么?他答应过的,他是不会骗我的。你为什么要嫁给江都王呢,顾郎他又哪里不好……”
“贱婢也敢口出妄言。”旁边的仆妇眼看着婢女越来越放肆,抬手快速扇了她两个大耳刮子,直把她打得两颊浮肿、口溢鲜血。
“你说这些,是真觉得我们会留下你的性命么?”颜漪对婢女和顾晟开的事情没了兴趣,看向婢女的目光中一片冷凝。
被她注视着,婢女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被一瞬间冻住凝结,她终于知道害怕,脸上眼中皆被慌乱恐惧占据。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她是定国公府的家奴,卖身契是在官府留有底档的,这就决定了她的生死只在主人家的一念之间。凭借她这次做的事情,主家绝对会杀了她的。
是啊,她是怎么觉得事发之后主家不会将她处死的?
婢女想起顾晟开同她说过的话,他说自己主子看似冷淡其实内里是个心软的人,凭着她服侍多年的情分,只要求情哪怕不会松口免她一死也不会立即处死她,之后他再来求情,一定能求得夫人将他赐给他。
她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求饶,声泪俱下,却忽视了周围人看她愈加鄙夷不屑的目光以及颜漪的不耐烦。
“三日。”
婢女的动作突然顿住,愣愣地抬首看向廊下的颜漪。
颜漪说道:“我留你三日,若三日之内顾晟开来求母亲将你要去,你便能跟他离开。如若不来……”
“三日,三日就够了,够了。”婢女万分欢喜,连连磕头谢恩,口中不住地喃喃,“他一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那日的欢愉不会有假的,耳边情郎的誓言也是真的。
这一场讯问以婢女被带下去关押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