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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出的灵力一拨接着一拨,有裴萱萱的,有乌泽、般若、计蒙,还有田渊柏的。几种灵力合力四处寻找,就连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却还是寻不到唤莲的足迹。
前往皇宫祝坛在即,现在唤莲又消失了,裴萱萱焦躁得抓心挠肺,但身为首席弟子,她又只能在表面努力维持着淡定。
“有吗?”
田渊柏与她一起来到林中找寻,而剩下三人则还在焘芸村驻守,一来是以防唤莲回了客栈找不到他们,二来,也是为了能让他们三人多在村内搜寻仔细些。唤莲生性胆小,裴萱萱认为她应该不会走太远。
“你说,会不会是昨日我们说的那些话,被她听到了?”
与田渊柏并肩而行,她情不自禁将手中的妄念握紧,心中生出些愧疚来。
“唤莲是第一次下山,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靠我。可现在她凭空消失了,我找不到她,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这是她生平第二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是自打她成年以来便没有再体会过的。
她努力逃出那令她感到窒息的原生家庭,逃离歧视她面容的社会,躲避着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她拼命在扭曲的世界里求生,以前是为那条不值一提的烂命,现在是为了这张人人倾慕的脸,不论何时,她似乎都在用尽全力去努力,只为不再被迫忍受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今日,这种失控的疼痛,又朝她扑了上来。
唤莲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即便是在书中,只是一个作者设定的名字,亦是当初作为读者一闪而过的,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想起的小人物。可当换到她现今存在的这个时代,却是压在她裴萱萱身上沉重的责任,若有丁点闪失,便能叫她追悔一生。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真的想让我们找到,她定会想尽办法让我们看到她的,放心。”田渊柏不敢再主动靠她太近,毕竟顾及她还在气头上,若是不慎惹毛了她,后果他不敢设想。
“不如,再探探那边。”
裴萱萱手持妄念,用剑柄朝不远处的密林点了点,语气绵软没了劲,且一旦想到散出的灵力去了大半,却无功而返,让她感到很是气馁。
正当二人靠近目的地,忽然,一股诡异的风朝两人吹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裴萱萱早已有了灵巧的反应,快速将妄念拔出,她摆出了个招架的姿势静观其变。
“师姐。”
刻意压低的男声从密林中传来,被风搅弄得起起伏伏,混杂着“呜呜”的风声,阴森又可怖。
裴萱萱回头向田渊柏看去,看到的却是他一脸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不是他发出的声音。
“短短几日不见,师姐便认不出我的声音了?”
风越刮越大,吹落一地的黄叶,洋洋洒洒掉在两人脚边,但更像是一种威胁。
树影摇动,满地皆是虚妄的影子,黑压压一片,让人无法辨别出地上的究竟是人影还是树影。
落叶被环成圆的风卷起,旋转直上,就好像要冲天飞去。
而后,风又猛地在二人面前炸开,紧接着一股浓烟漫出,田渊柏眼疾手快,及时召唤出一个护盾,这才得以挡下朝他们袭来的片片带刃的黄叶。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待烟雾散去,尽头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人摇着折扇,犹如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长至腰际的发带随风飘扬。
他的身侧站着个人,身形娇小,同他一并隐在烟雾中。
直到那人停止摇动手中的扇,烟雾才被驱散开来。此时,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裴萱萱的眼帘,使她禁不住疾首蹙额。
“莫师弟。”
“你来做什么?”
见到前方是为何人,裴萱萱讽笑一声,手中拔出的剑非但没有收回,反而高举至胸前,一副准备着随时开打的样子。
“我想师姐了,便随你下山,追随你的脚步。”
莫离又开始摇起手里画满山河图的扇子,眼中却满是暴戾,“顺道,在暗中护着我的师姐,以防被他人拐跑了。”
“护着?”
田渊柏听到莫离的这番说辞,忍不住仰天大笑。
“师弟说出这番话,我是万万想不到的,你有什么资格?”
“师姐压根就不在意你,可你,怎么总像条弃犬,眼巴巴追着我们跑?”
“不如你多叫两声,让师兄我听听好不好听。好听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在师姐面前替你求求情,至少,让她在揍你的时候,不下死手。”
将裴萱萱紧紧护在身后,田渊柏高出她半个头,宽阔的肩膀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经由上次一战,他似是成长了许多,只可惜他伤还未痊愈,如果真要打起来,裴萱萱是不会允许他先动手的。
“若我没记错,上次成为败军之将的,是师兄你吧?”莫离绷紧下颚,恨恨捏着手中的扇子,嘴仍是不饶人。
“但我怎么觉得,我是赢了的。”田渊柏挑了挑眉,又想起站在他身后依靠着他的裴萱萱,心中流过一丝暖意,让他说出的话都多了几分底气。
然而,就在田渊柏刚说完这话,成百片的叶子齐刷刷朝两人袭来,拼命砸在护罩上,毫不留情面。
“师姐,我奉劝你,还是过来与我一起追随主人吧。”
包裹着莫离身旁人的烟雾也被其散出的叶子吹开,裴萱萱定睛一看,却看到那神秘人竟是唤莲。
娇小的唤莲在浓雾散去后于他们的面前一点点长高,原本肉肉的脸颊也逐渐长成一张成熟的模样,直到定型的一刻,裴萱萱再也无法从那人身上找到任何唤莲的影子。
“你......你是......”
裴萱萱舌头犹如打了结,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唤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