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非悔只记得师父姓丁。”
齐桑徊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身旁两人的动作,她稍稍移位,往斜侧乖巧地挪了挪,探出了半个身子,继而如丢了魂般双眼无神地死盯着对面,浑身止不住地颤栗,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儿。
“丁?”裴萱萱在田渊柏的安抚下心情确有舒缓,可刚平稳的情绪,又在齐桑徊的这句话之下再次被调动了起来。
她的脑海中,猛地炸出个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名字。
同门......又姓丁......
“不错。”国师仰头狂笑,就好像折磨齐桑徊的精神力是一件值得他可乐之事,将她当做一个玩具般逗弄。
“鄙人姓丁,单名拎个沥字。”
“正是你们二位那被逐出师门的师伯。”
颇有言尽于此之意,绕了这么一大圈,丁沥也有些口渴了,他清了清略微发干的嗓,阴鸷的眼神似想用其将面前的两个同门击溃。
“你们齐国的那个什么国师,其实早就被我杀了。”
也许是觉得从裴萱萱和田渊柏身上捞不着什么刺激的点了,丁沥又将矛头转向齐桑徊,直到看到她瞳孔蹦出股失控的惧怕感,红在她的眼眶环了一圈,使她看起来更像只弱小可欺的小兔子了。
这才满足抬起手,丁沥心一凌,手指捏着下巴的皮肉狠戾朝上一掀,而后对面三人便听到声清脆的撕拉响,伴随着张如蝉翼般轻薄的面皮出现在他的掌中,用于易容的脸皮于他的脸上剥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裴萱萱没有见过丁沥,至少,从裴御萱残缺的记忆哪怕是东拼西凑,也都是拼不出这张脸的。
此人终于在各种意义的撕破脸皮后开始步步紧逼,所以三人得以近观其模样。
丁沥身形高大神武,两道黑眉如钟馗的硬茬直飞入鬓,双目如铜铃,微凸着,瞳孔黑漆漆,如望不到底的深渊。裴萱萱暗自叹了口气,只可惜其道貌岸然又掩不住邪恶的模样,纵然抱着臂,俨然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之姿。
又曾是天筑门修至半神的修道者,若丁沥当年潜心修炼,不走歪门邪道,估计也会是一个降妖除魔的好神仙。
可惜就可惜在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丁沥终究是选择染了身俗尘,为权为利背叛天筑门,修禁术,杀凡人,炼妖蛊,最终落得个被天筑请来的雷劫废去其一身仙术,赶出师门,放逐蛮荒的下场。
裴萱萱读出了丁沥眼中的不甘,所以亦不难看出此人眼中的九分残暴之色,确不好惹。
而仅存的一分良善,只因使裴萱萱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华竹。
再仔细一瞧,丁沥与华竹眉眼之间,竟还真有几分神似。
但也仅限于此了,丁沥此人煞气太重,眉目间总带着股黑云,与自己那仙风道骨的师尊相比,是云泥之别。
不!
内心禁不住比对了一番,裴萱萱在节骨眼上选择就此打住。
这个丁沥,压根就比不上她的师傅半分。
此人暗杀齐国国师,心术不正,妄图利用其职能之便在齐国掀起场风浪。而华竹派她下山,是为协助齐国而来,为苍生祈福,为无辜的世人寻佑。
二者相较,格局尽现。
倏地,裴萱萱又忆起当年丁沥被逐出师门的真相,更是对其下作的手段嗤之以鼻。
许是首席的位置坐久了,她的心头莫名涌上抹少见的正义感,只想着为天筑门出口气。暂且不论丁沥曾是同门师伯什么的,哪怕他就是谁谁谁的亲戚,她今日也顾不得什么情面,只想好好教训此人一番,再将他带回门中处置。
从头来想,丁沥是何以能脱离蛮荒?而又如何恢复了术法的?一切的一切,她都想待将他抓到后一一盘查。
说她是为天筑门也好,为华竹也好,为齐国、齐桑徊也罢,不知怎的,她就是想把这人狠狠揍一顿!
本来今天若祝坛顺利的话,明日她就可以返程回门,届时门内天高海阔,无人敢插手她的生活,她裴萱萱自由了。
怎奈,半路杀出丁沥这块拦路石,坏了她的好事不说,如今还挑衅到了她的头上,经由算通了这笔账,裴萱萱更为恼火了。
“御萱。”
“不知华竹近来可好?”
丁沥将手背于身后,在直面三人的对峙下,他竟还能如此放松,不免让一直静默观察的田渊柏有了猜疑。
“小心......”田渊柏通过捉妖壶向被愤怒迷了眼的裴萱萱传来警示。
“他手中,可能捏着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