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激动得差点又要坐起,但立马被旭戈一瞪,只得乖乖缩了缩脖子,平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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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破败的残垣断壁,与院中的一颗枯树相交映,整体的景色,颓败得倒与秋日的意境合衬。
裴萱萱尽管被锁了四肢,可身子还是能动弹的,便趴在被虫腐蚀掉了一半的窗框上,默默欣赏着风景。
虽然这地方没一处是完好无损的,但此时,窗外的天空蔚蓝无云,是个好天气。
她想,要是能出门走走,定是能将她胸口的浊气排得一干二净。
“吃饭了。”
房门没落锁,反正她整个人也被扣着,锁不锁门倒无关紧要了。
“是你最爱的鸡腿饭,鸡腿我为你剔了骨,饭面还撒了层芝麻。”
他的话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裴萱萱仍旧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呆趴在窗台边看风景。
“先吃饭,吃完饭再看。”抿抿唇,田渊柏失去血色的薄唇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可裴萱萱压根就不打算看他,这也少了以此作为话头的理由。
见她还是对自己置之不理,就像是丢了魂的木偶,田渊柏先将手中的饭碗搁置在房内的桌上,然后来到她的床边坐了下去,陪她看起了天空。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
“还是说,想再等些时候,把我喂胖些了,再拿我去做点什么古怪的祭祀,当成人祭祭出去?”
觉得她脑内的古怪想法有点幼稚又好笑,自那日之后,田渊柏的脸上是第一次浮上了丁点笑意。
“我不杀你。”
田渊柏的嗓音有些浑浊,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连脸上的胡渣都明显了不少。
“我就是想困住你,好好折磨你这个狠毒的人,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呵”裴萱萱嗤笑一声,但已经没了跟他辩驳的心思。
“如果我跟你说,我有精神分裂,当时杀你全家的那个‘我’,并非是现在的这个我......”
“算了,说了也白搭。”还想为自己多说几句,可转念一想,她如今这宕机的大脑,只怕说多错多,越描越黑。
“我倒是宁可你别扯这些天方夜谭的谎来诓骗我,这样,也许我折磨你的时候,兴许还会手下留情些。”
田渊柏望着她失去光泽的脸,心难掩疼痛。外加话语中挑明了自己从今以后要与她成对立状态,他的心都要抽紧得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挚爱变为灭他家门的凶手,田渊柏冷笑,只觉人间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胡乱编写。
可偏偏,此等荒谬之事,就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到底是舍不得杀她的,但又不能放任这种滔天仇恨不理,否则他不知自己百年之后,要如何面对父母和列祖列宗。
由此,他又不禁想起那日在无显峰,父母见到了她的眼神。
难怪如此怕她,难怪见了她扭头就跑。
是他自己太蠢了,只一心扑在爱恋上,被其蒙蔽了双眼,也被这个恶毒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了情感。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它们是不是一类的。”
静默了一会,田渊柏还是问出了一直憋闷在心中的疑问,反正大家都破罐子破摔了,他自认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是何等类型的妖物?”
“擅长何等妖术?”
“为何你身为妖物,但天筑门的掌门华竹,却对你的真实身份有所隐瞒,甚至还让你当上了首席?”
一连好几问,把本就呆滞的裴萱萱问得更是满头问号。
从他的语气听来,这家伙似乎是咬死了她是只妖。
荒唐!
哪怕她是穿书过来的,那她也是堂堂正正的人类,哪会是什么妖物?
还在想着怎么解决与田渊柏的“世仇”,裴萱萱苦着张脸,从腰间扯出那个被她洒了隐身粉的捉妖壶。
朝壶体一吹,粉末自然而然落下,使壶现了形。
“你怀疑我的身份,倒不如亲自问问你的宝贝壶,有没有在我身上闻到妖的气味。”
裴萱萱回得淡然,通体翠绿的捉妖壶在她的掌心散发出翠绿的光,在周遭均为暗黑黄的环境中,似是为他们二人带来了一抹生机。
“我早就用它试过了。”
“它探查不出任何异常,所以如今我才亲自问你。”田渊柏回答得也很直接,并没有否认自己先前对她的猜疑与试探。
她痴笑,只道他早就对她有所警惕。
原来,在田渊柏的眼中,她不过是个一直在垂死挣扎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