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像是被强光打入,田渊柏一双凤眸迸射出从未有过的光亮,不知他是心软了或是又想到了怎么折磨她,压在她身上的脚竟放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大掌掐起她脸颊的力道。
裴萱萱没有做足准备,脸直接被掰到他的跟前,此时他原本黑如曜石的瞳孔早已不见,转而变为双闪着橙光的眼睛,她被吓得下意识想朝后躲,奈何脸被他大力掐着,整颗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压根避无可避。
“背地里,还是那张丑陋至极的脸啊。”
田渊柏冷哼一声,像是对她极为失望,恨铁不成钢地咬紧了下唇。
裴萱萱还以为他还能多说些什么能让她听得懂的讯息,好让她多掌握些破局的办法,不成想,田渊柏竟在下一刻,翻手给了她一掌。
始料未及,裴萱萱想不到田渊柏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她,没了灵力护体的她,于被他的掌风扇得朝后飞了半米后才停下,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裴御萱,事到如今,一切确凿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你却还是不愿承认你是只丑陋的画皮妖。我若不杀你,我都对不起父亲母亲,以及那些被你无辜杀害的亲人。”
什么画皮妖?
裴萱萱被气得无力辩解,疼痛的伤口也撕扯着她最后的理智,使她愤怒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有心思笑?”
本就恼怒至极,田渊柏见她脸上还挂着副无所谓的笑,心中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也被扯断了,眼含光,上前几步揪起她的衣领,命她看向自己。
“我们家族世代传下的阴阳眼,最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虽然我资历尚浅,几年才可用得一次,但在你的身上,我已是用了两次。”
“裴御萱,你的话语能骗我,你的语气你的眼神都能骗我,但你骗不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的本体就是只丑陋的妖,你披着张美艳的人皮四处行恶,为非作歹,事到如今被我识破,还有什么可说的?”
原是阴阳眼啊......
裴萱萱双目无神地瞧进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早已没了爱意,他现在看着她,就仿若在看一个世仇。
也对啊,的确该是世仇的,还是宿敌,这是他们怎么都躲不掉的命运。
他说的也没错,她本来就是个丑陋至极之人,依靠着裴御萱这张倾世皮囊招摇撞骗,还谋权篡位?
对对对,她就是罪大恶极的那一个人,她是的。
但田渊柏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她不过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心已经濒临崩溃,裴萱萱闭口不言,也不解释,任由他揪着她的衣领,不断前后晃着她,肩膀的伤口被他的大幅动作来来回回拉扯,本就不小的伤口经他一弄,又裂开大半,涌出的血越来越多,直至染红了裴萱萱的整条手臂。
“来,你跟我来!”
田渊柏最讨厌她这副沉默的模样,就仿佛她只要不言语便能逃避似的,可她怎么有脸装作无事发生的呢?
愤怒地拉起她的后衣领,田渊柏无视了她一路的挣扎,不让她站起,径直拖着她来到了一间后堂内。
路上他也不顾裴萱萱是否还带着伤,只一心不择手段地将她拖至目的地。
被狠狠一推,裴萱萱整个人扑到了地上,正欲抬头瞪他,却被眼前的烛火吸引了注意。
顾不上因方才的拖拽而被弄得破烂的裙子,裴萱萱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全散开披在肩上。
没有以往华贵的样子,她无力地捂着伤口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美艳的脸蛋无了生气,使她看起来像个被丢弃在焚场的破布娃娃,距离死亡也仅仅一步之遥。
但田渊柏显然很满意她如今的样子,他就是想要这么折磨她,一如当初她害了他全家般的解气。
她越是凄惨,他就越是开心。
“这就是你害死的所有人,你自己睁开眼好好看看吧。”
又对着她的背踹了一脚,虽然力道不大,但对于如今虚弱的她来说,这一脚快要了她的命。
肩侧的血还在不停流着,裴萱萱没有灵力去恢复,只能任由它不断湿润着身子,尽管流出的血是温热的,但她却觉得身子越来越冰冷,整个人冷得如坠冰窖。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终得以抬起头看,眼前近乎百个灵位放置在此,由低至高摆放,整间后堂破败得难以入眼,唯独只有面前的灵牌与放置灵位的桌子是崭新的。
“裴御萱,我恨你,我恨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田渊柏咬牙切齿,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又把她踩得趴了下去。
“我的亲情、友情、爱情,全都因你而湮灭,都是你害的!”
他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可裴萱萱已经失去了回话的力气,眼睛忽而模糊成了一团,她瑟缩在地上,蜷缩着,周身止不住打着抖。
这是血要流尽的感觉吗?
裴萱萱的呼吸加重,但也只剩胸膛有轻微的起伏,田渊柏的脚力仍未减下,她便再也撑不住,眼瞳霎时炸出一道白光,便完全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