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萱在一头喘着气,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她,只觉方才的自己就像个被丢入假期景点的无辜游客,既怀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可当她真的到了目的地,又被可怕的人流量逼得打起了退堂鼓。
“我的幡查出,那罗盘离这挺远的,但我又看了眼地图,那处好像不是什么池水的地界啊,四周看起来干巴巴的。”
齐桑徊全神贯注地在牛皮制成的地图上搜寻,手指点来点去,并没有注意到裴萱萱此时因缺氧而涨红的脸,直到过了好久,齐桑徊一直都没有等来裴萱萱的回应,这才想起要去关心她这“肉体凡胎”。
“行了行了,该关心的时候不关心。”
裴萱萱打掉齐桑徊伸来将欲在她脸上作恶的手,又想到她刚刚的那番话,眉头忍不住皱起。
“那你的意思是,罗盘或许并非藏于不老池内?”裴萱萱抱臂晃了晃身体,顺道松松腰骨,但一直满怀期待的心又落了空,才缓过来的窒息感,如今又以另一种方式涌了上来。
如此这般,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拿到那罗盘。
乌泽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裴萱萱咬咬唇,一把夺过齐桑徊仍在研究的地图,打算顺着法宝指引的方位找寻。
“刻不容缓,边走边做打算。”
她的眼睛对上齐桑徊的,而对方显然对于她的这番争抢正欲发火,可当抬眼见到裴萱萱不安的模样后,这位娇贵的小公主又立马泄了气。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我跟着你。”
齐桑徊快速追上裴萱萱的步伐,下意识握上她的手紧攥着,仿似害怕汹涌的人潮再将她们冲散。
*
“什么?你们说不知道?”
裴御萱冷笑一声,在狭窄的走廊上,她往身后的莫离瞥了眼,便看到对方狗腿子似的,不知从何处变出了把矮凳,小心翼翼地置于她的身下,好让她能更好地“整治”面前三只不懂事的妖怪。
“我们是真的不知,他身在何处。”
“计蒙他既已成仙,自是与我们不再为同道,且我们与他见面的次数亦屈指可数。所以,不论你如何再三逼问我们,都是徒劳一场。”
般若火红的眸子静静地盯着裴御萱看,犹如要将面前这位婀娜妖冶的美人给盯出个洞来。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全然忘了这位真正的裴御萱的脾性。
正如她所言,之前的那位是个冒牌货,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到过。
无非他不想再做只滥杀无辜的妖了,才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罢了。
虽,他般若大爷也不甚在乎人界的蝼蚁如何看待他,但许是跟随那个外强中干,偶尔冒冒失失的“冒牌裴御萱”待久了,就连他自己都被养出了个菩萨心性。
尽管般若也并不打算做出什么慈航普度的大善事,但至少,为裴御萱杀人放火那些下作勾当,他是不乐意再去做了。
“这我可管不了,我如今就要计蒙,你们就算是变,也得给我把他变出来。”
裴御萱对般若白了一眼,覆手间,见到自己的指端黑了一块,嘴中“啧”了声,便垂眸去清理。而一直站定于她身侧的莫离眼睛不停地骨碌转着,仿佛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果不其然,裴御萱这头还没想好要如何对付面前的三妖,他倒先一步发话了。
“师姐,我知道如何能找到计蒙。”
“有屁快放。”裴御萱清理好手指后,又将手背轻轻抬起,与头平行,正细细端详着自己的纤纤玉指。
“在妖界有一汪不老池,据闻,那池水中藏有枚罗盘,那枚罗盘可了不得,若将想要搜寻之人的气息掷入,便可通过其找到那人,哪怕他藏于天涯海角,也能给他翻出来。”
“嚯?我怎么从未听过。”裴御萱半信半疑地乜了莫离一眼,语气里满是猜疑。
“只因前些日子,妖界出了件大事,这些小道消息,才得以传出的。”
“传闻那妖界的王,明明在王位上待得好好的。哪成想,前些日子,竟来了个四处挑衅的堕仙。他一到妖界,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屠杀,好几个地区的妖都被杀得所剩无几,而后又杀至王殿,到了后来,甚至还将妖王给一并屠了。”
“还有这等子事?”裴御萱想来便觉得是个怪事,但也只当做异闻,听听便过了,毕竟她现今心系计蒙,是分不得一点心神到别处。
“妖王一死,妖界便大乱了,我这才晓得的。”
莫离咽咽口水,见裴御萱没有打断,才继续到:“如今天地换位,妖界易主。那新王,怕是很多东西都还没弄明白,此时,不正是我们去夺得罗盘的好时机吗?”
“行,那便出发。”
甚至没有一丝犹豫,裴御萱满心满眼都在想着计蒙,自是没有过多考虑事情的可行性,一股脑便想着启程。
“那他们几个?”
“还不够听话,再多关几日,磨磨性子。”
裴御萱想到即将要找到计蒙的踪迹,内心欢喜不已,就连眼前的几只大妖都视如空气,不乐意再多看几眼。
“裴......”一直未曾说话的芙蕖,声音微小,却还是传入了裴御萱的耳内。
而裴御萱也只是动动耳朵,没有理会,反倒是瞪向三妖,语气凶狠。
“等你们什么时候想通了,想清楚了,心甘情愿地愿意为我卖命了,我再放你们出来。”
“真是群废物,一个能堪大用的都没有。”
她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中,刺耳的同时又充满了侮辱性,乌泽强忍着泪水,一言不发,但浑身都在颤抖着,间接暴露了他濒临崩溃的情绪。
听着牢笼外两人渐渐离去的脚步声,乌泽死咬着唇,尽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当密室的门关起的一瞬,他的泪珠还是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滴落在他深色的衣服上。
“般若,芙蕖,我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