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心生了个决定,裴萱萱眉一凌,随即便将齐桑徊快速揽入怀中,死死护着她的头,而齐桑徊也只讶异了几秒,嘴角翘了几分,便施术为两人罩起个微弱的水盾。
哪怕力量再微小,二人也想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对方。
灵敏的听觉,将符咒从半空缓缓坠落的声响丝毫不减地传进耳内,裴萱萱像是个手足无措等死之辈,被迫接受着命运的捉弄。
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复生,没成想,她还没活多久,竟又要死了。
她嗤笑一声,是真的觉得累极了。
符咒像无法挽回的枯叶即将飘入水中,意欲炸空整片池水,裴萱萱搂着齐桑徊的手越收越紧,双眼紧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大胆,是为何人,敢擅闯我不老池?!”
落水的符咒声和爆炸的水声,终究没有于裴萱萱的预期那般传来,反是符纸被撕裂的声音尤为地清脆敞亮,以致于裴萱萱与齐桑徊甚至呆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是得救了。
池中听到的人声被粼粼水波扭曲了些许,裴萱萱蹙起眉,想知道前来阻止的究竟是谁。
反观裴萱萱的身侧,还未来得及从死亡的恐惧中剥离出来的齐桑徊,倒是越抱越紧,勒得裴萱萱几经窒息,只道是没被符咒炸死,她倒先是被齐桑徊给勒死了。
手轻抚上她的背安抚着她,裴萱萱分心照顾着齐桑徊,耳朵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听着头顶双方的博弈。
打起来打起来!
打得越猛越好,这样,她就能带着齐桑徊开溜了。
想到了最快的逃脱方式,裴萱萱心中生出股莫名的斗志,只渴求上面的人能赶紧打得个两败俱伤,好让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的是,老天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请求,与之相反的是,那前来阻拦的神秘人,竟在下一秒有了倒戈的心思。
“萱萱?!!!”
“真的是你吗?萱萱?!!!”
面前的男人长身玉立,神态却有堕仙之式,而其额间的堕仙标示,也足以印证了这点。
裴御萱的瞳孔下意识短暂又快速地收缩了几下,她发誓,眼前的男人哪怕化成灰,她都能毫不费劲地认出。
田渊柏,那个与她为敌的半仙,那个她曾从天机中窥得而知的宿敌,那个会将她一切努力都化作齑粉的人,竟活生生站在了她的面前。
“哈哈哈!”她忍不住狂笑出声,身子却还是忍不住发起抖来。
她怕极了这人,只因她觉得,田渊柏就像是命运丢出的一块任凭她怎么去挪都无法撼动的绊脚石,在她顺遂的人生中,贴上张不可抗的休止符。
“田渊柏,好久不见了。”
又或者说,她压根就从未与田渊柏面对面交锋过。
她明明灭了他的门,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个人还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裴御萱不甘心地咬着下唇,甚至渗出了殷红的血都未曾有所反应过来。
她盘算好的一切,终究还是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她裴御萱厉害就厉害在于,哪怕身处下风,也绝不认输。
而她素来坚守的准则是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又担忧身旁的莫离会碍手碍脚,裴御萱便在出手的瞬间顺带一脚将其踢出几米远,然后指间一点,凌冽的金光从指间射出,像柄柄无形的飞刀,刀刀朝对方的命门攻击去。
可田渊柏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脚尖微微点点脚下被池水溅湿的地面,淌于地上的水便立即化作盾牌,将他牢牢护起。
裴御萱的无形飞刀眼看落了下乘,无力地“叮叮当当”敲击在水壁上,犹如在演奏着一曲不知是久别重逢抑或是狭路相逢的曲子。
“别恨我了,你知道的,我着实无法实实在在地爱你,但也无法实实在在地去恨你。”
“每日每夜,我都被这种拉扯折磨得不轻。萱萱,只要你还活着,答应回到我身边赎罪,我可以考虑不再似之前那般折磨你。”
田渊柏难得在面对猛烈的攻击时还保持温柔的笑,他有些怔愣地盯着面前日思夜想的面孔,眼眶内就像是被挤入了几滴未熟透的杏子汁,整个眼珠子涩得很。
“这又是你的什么谋略?可惜啊田渊柏,你的这些酸话,对我不管用。”
看到自己的术法对他不起作用,裴御萱神色又多慌张了几分,但很快,又被她轻蔑的一笑掩盖,她不得不开始仔细琢磨起对方的心思来。
一直默默蜷缩在池底的裴萱萱却是比裴御萱更为慌乱,她的心在听及岸上的神秘人话语后,足足漏跳了好几拍。
田渊柏......田渊柏竟然会出现在妖界?
他难道并没有升仙,而后至仙山任职吗?
不对啊!
怎么这本逐渐清晰的剧情脉络,又与她裴萱萱本人亲手打造的“黄金剧本”,背道而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