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老是跟我较劲?”田渊柏掐着她下巴的手使着劲,就像在跟她也较起了劲,眼眶也和她一样微红,语气如同在控诉她为何要将他一人丢下。
“我说了,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你的什么萱萱!”
她暴怒,却又想起先前他被裴御萱刺了一刀,怕触及他的伤口,裴萱萱也只好朝后缩起了脖子,企图挣脱他的桎梏。
身份是假的,皮囊是假的,就连前期她对他的好也是假的。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压根不想再提起,既然什么都是假的,那么这段感情,还剩下什么是真的?
偶尔在混沌中,在出神时,她也曾思考过,可如今她重生了,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或许都不再重要了。
“你又骗我,究竟你哪句话才是真的?”
“对啊,你没猜错,全是假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话语对田渊柏产生的打击过大,他紧捏着她下巴的手稍稍松了些许,目光变得呆滞无神,整个人都泄下了气来,从而被裴萱萱找到了逃脱的机会。
逃至云端的边际,她的背后是一望无边的碧空,下面,是遥远的人间。
也许只需轻轻一跳,她便能回去了。
“只有你自己一直沉浸在虚假中无法自拔罢了,田渊柏。”眼眶越发温热,裴萱萱的脸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刮得有些疼,但眼尾却猛地一热,像是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眼中滑落。
“别再缠着我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话音未落,她直接将自己的身躯朝后一倒,不给田渊柏任何上前的机会,便直接从高处往人间的方位坠落。
期间,她的身子砸穿层层云朵,将她短暂地包裹,给予了温柔后,又快速将她舍弃,丢至下层的云。
层层下坠,裴萱萱甚至还看到了成群的飞鸟划过她的身侧,像是在为她送行。
老天真是给了她一场,华丽的葬礼啊。
她如此想到,便释怀地闭上了眼,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
窗外不知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张着嘴叫唤,如不知疲倦的蝉,从未停下来过。
裴萱萱在床上翻了个身,显然还没完全醒来,只捞起头下的枕头,将自己的脑袋给裹了起来。
而屋外的叫唤声叫得越发地起劲,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活生生把她给吵醒了。
“再吵老娘睡觉,待会就出去宰了你!”
终是忍无可忍,裴萱萱直接顶着对黑眼圈从床上蹦起,反手便将身下的枕头冲着大开的窗户砸了出去。
当她听到枕头落地的声音,那叫唤声倒是很听话的止住了,转念一想,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扰人清梦是一等一的大罪,最好别让我逮到你。”
她龇着牙就想起身去抓那罪魁祸首,翻身下床的瞬间,她才惊觉自己是睡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里布置得很简单,但许多东西都是以暗色调为主,看起来怪压抑的。
回想自己去过的地方,仿佛并没有一处是如此的,这不禁让裴萱萱警惕起来。
在此之前......她去了哪里来着?
锤了锤有些发紧的脑袋,又处于刚清醒的状态,她感到有些混杂。
正一筹莫展之时,她听到窗外传来了池水内竹杠敲打水面的声音,这令她立马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对啊,她不是在不老池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引出了关键的线索,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也同时浮现在脑海中,但她的脑子就像是被蒙上了层雾,需得细细拨开,才可看清真相。
可也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来,裴萱萱被吓得立马缩回床上,并用被子裹紧身子,就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对付的敌人。
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不停颤抖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被敞开的大门,便看到从外走入了一个身影。
那人一身黑衣,披散着一头略乱的长发,模样有些颓唐,却意外地让她感到眼熟。
“都睡了三日了,你是猪吗?”
田渊柏冷笑着缓慢踱步到她的床边,虽然语气不善,但唇边却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让裴萱萱猜不透他的心思。
哦,又是这颗甩不掉的牛皮糖。
一切都已明了了,裴萱萱也回了个冷笑,但有五分是在嘲笑自己。
她没想到,方才在梦中逃不过他的纠缠,到了现实世界,她也还是逃不过。
“先吃点东西吧,别饿死在我这了。”
“饿死了,可是要被我拿来喂外面那些嗷嗷待哺的疯妖的。”
许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来者身上,裴萱萱没有注意到田渊柏的手中同时还端着个托盘,她深吸了一口气,确认里面是人类能下咽的粥,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你的命,是被我捡来的,以后要好好‘报答’我。”
“报答”两个字,田渊柏故意咬得很死,像是特地说给她听的。
但不反骨就不是裴萱萱了,她轻哼了一声,别过脸,没有搭理他,仿佛把他当做了空气一般。
“你这凡人,可别想着装死不说话,我可没有好的耐性。”
“对了,你叫什么?”
话一经传入裴萱萱的耳内,她瞬间呆傻在原地,整个人都变得木木的,仿若被人点了定身穴。
田渊柏他......真不认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