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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olumn thirty f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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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从干洗店取回来的衣服总有股薰衣草的花香味,连带着包住衣服的塑料套,和用于固定的安全别针,两者上面都有这种味道。安娜总喜欢把安全别针收集起来,头连着尾巴地连成一串,然后找个地方把别针别起来——枕边,窗边,椅背,随便什么有空位能别东西的地方——为了不至于丢失。

可是安娜的记性一点也不好,她总是别完就忘。

然而这些遗忘非常致命,谁也不知道哪次她情绪激动精神失常起来,会不会随手抓住一个别针伤害自己。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那次我回来得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那根别针没能划伤她,不过是在我左脸颊边留下一道小口子。

然而现在也摸不到了,左脸的皮肤光洁无暇,带着完美到了无生气的冰冷,我不再是从前的凯伦了。

我将沙发垫子下找出来的安全别针也放进口袋,又到发黄窗帘和床边以及简易衣柜里再次搜索一圈,什么地方都不能放过,我不能让危险留在这里,哪怕这些危险是潜在的。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衣柜里还有一串别针,孤零零别在一只闲置的塑料衣架上,晃晃荡荡十分可怜,床底不会有别针,倒是手指伸长能碰到的最深处,有一块钝刀片贴着墙根。

也许是以前的租户留下的,管他呢,全部带走吧。

检索完这些危险物品,我又开始收拾房间里的垃圾。虽然说房间里总共也没有几件家具,但灰尘和垃圾总是无处不在的,犄角旮旯更是藏污纳垢的最佳场所,吸血鬼极致的视力让我发现它们变得容易很多。

沙发垫下皱成一团的宣传单,挪开衣柜后墙角上挂着的蜘蛛网,和墙角下堆积的几张用过的纸巾,花盆里倾倒出来的泥土被踩在鞋底带进房间,地板一道黑一道灰。我找出一块抹布,走到房间外的公共自来水龙头打湿,拧干,走回房间开始跪着擦地板。

地板擦到一半时安娜进来了,她臂弯里垮着个编织篮,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垫了红格子布的野餐巾。

我赶紧将手里的抹布团成一团,一把塞进口袋,双手背到身后装作无事发生。可不能让安娜觉得我是在嫌弃她做的卫生,不是吗?

湿淋淋的抹布,很快浸透外套的厚料子,穿过毛衣的空隙,渗透衬衣的布料,与我腰部的皮肤贴在一起,黏腻冰冷的感觉。

阵阵气味从安娜手里的篮子里飘出来,闻起来像是有点烤糊了的苹果派和淋上酱油的煎鸡蛋。

苹果派和煎鸡蛋,安娜上一次做它们的时候差点没炸掉整个厨房,还烫伤了自己的手指,真不是什么好意头。

安娜将编织竹篮放在打开的折叠椅上,餐桌是一张便于收纳整理和挪动的三折叠方桌,桌腿是三角交叉的稳固结构,铝合金的零件被螺丝钉紧扭在一起,构成足以支撑整个桌面的十字拼接架。桌面也是金属结构,带着冰冷的质感,挺直脊背怒视着来客。

我将篮子里的餐盘端出来放在一边,把垫在底下的红格子野餐布拿出来。野餐布很大,被安娜折成长条状垫进篮子里临时充数,布料中间的地方被刚出炉的苹果派烫到有些发软,失去了挺括的形状,看起来垂头丧气甚至了无生气。

我用力将它抻平铺上桌,挡住金属结构的桌面不怀好意的瞪视,清晰而深刻的褶皱遍布红格子,形成另一种古怪的纵横交错。安娜打开窗户,一阵潮湿的微风卷起刚才因为收拾房间而散落的头发,外面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苹果派和煎鸡蛋被摆上桌,两个洁白的餐盘分别放置在方桌两侧,叉子在盘子边躺的笔直,像个忠心耿耿的卫士,一束路边采进来的雏菊花,根茎处由白色细线捆绑,插在废弃不用的漱口杯里,像个咄咄逼人的话筒对准我。

难得上身的湖蓝色裙子,曾经带来过灾难的食物,像对谈椅一样的餐桌,咄咄逼人的花束,面无表情等待着的餐具。这真的是吃饭而不是谈判吗?

只是错觉。

我提醒自己,只是错觉,你太紧张了,凯伦,放松点,你一定能做到的,做情绪的主人,做自己的主人。

“开动吧?我亲爱的宝贝?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苹果派和煎鸡蛋了。”

安娜率先坐下来,湖蓝色裙子顺着她裸露的脚踝蹭到地面,她坐着的那边我还没来得及擦,地板上积蓄的灰尘一下子找到居所,牢牢吸附在打满皱褶的裙摆下端,我甚至看得清它们是如何蹑手蹑脚,带着窃喜走上去的。

面前盘子旁边的叉子,被安娜伸手拿去,她双手并用,铲起一块边缘焦黄的鸡蛋,鸡蛋上的酱油摇摇晃晃,最后实在憋不住从斜侧的一边撒下来,在红格子桌布上留下一路淋漓漓的痕迹,幸好那块鸡蛋最终还是平安降落在我的盘子里,紧接着又是一大块手撕的派。

“瞧我。”

安娜把我的叉子放下,怪不好意思得笑起来,我从旁边抽出张纸巾递给她,她一边笑一边擦着自己被酱油弄脏的手指,带着点腼腆的不好意思,就像做错什么事情乖乖认错的小孩。

这一点也不像她。

毫无预兆的奇怪感觉,越来越浓烈,像是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匍匐着前进,寻找着等待着一个好机会,给身在光明处的猎物致命一击。

你想太多了,凯伦。

第六感一向就不是特别准,所以还是让我忽略这些显而易见的奇怪,继续这顿午餐。

而且,或许那些不详的预感不过是来自,是的,不过是来自午餐。

凝视着盘子里的煎鸡蛋和苹果派,嘴里毒液都畏缩成一团,躲在舌根后面,委屈巴巴地抗议,说不想将这些玩意儿消化下去。

吸血鬼是不吃人类食物的,但在变成吸血鬼之后,我就一直呆在普奥利宫,在那里可不会有人端着一份派或者奶油小蛋糕到你面前来,因此也一直没有机会,体会见到人类食物的感觉。

恶心,头晕,呕吐,还是···想逃跑?

这些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

手指放在叉子边,根本就没有拿起它的勇气,煎蛋上酱油的味道,有些没有煎熟的部分夹生的腥气,有些煎得过熟的部分糟糊的焦气,全部都混成一团,刺激着大脑里被这些过于清晰明朗的气味,折磨到衰弱的神经。

“不喜欢吃?”安娜已经吞下半个煎蛋,正在嘴里嚼,她放下自己的叉子,拧起一边眉毛看我,关切里夹杂着焦急。

我又做错什么了?她似乎使是用眼神在对我这么说。

“没有,就是刚才来得太急,我没带伞,又看到外面天那么黑,害怕下雨,就从巷口跑过来,胃里不太舒服。”

别这么娇气,凯伦。我对自己说,别让她担心。右手紧紧抓住叉子,在安娜和蔼的注视下,将煎鸡蛋从中间分开,一股橙黄的蛋液溜出来,在瓷白的盘子里扩散开。

“溏心的。”安娜笑眯眯地补充。

“很好吃。”我抬起头,朝她眨了眨眼,仔细观察着安娜皮肤上每一道微小的皱痕,嚼着东西一开一合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充满深意的眼睛·····我不能将目光从她脸孔上移开,移到什么别的地方···比如我盘子里的派和蛋上。

蛋液滑过口腔,洪水猛兽一样灌进喉咙,我连忙又撕了一块派塞进嘴里,防止自己将刚才吃进去的蛋吐出来。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有人用洗碗的钢丝球一遍又一遍刮过你的喉咙,喉管被折磨到遍体凌伤,不断收缩想将异物挤出来。

吞下去。

我对它说,咕噜咽下一大口毒液,脑袋因为肚子接受了明显不合适的食物,而开始发晕,眼前是一片不甚清晰的朦胧。

啪嗒。

鸡蛋夹杂着派的碎片落进胃里,我能听到它们落地那一刻发出的声音。溏心蛋的蛋液在死去的胃囊里肆意流淌,似乎它是极具破坏力的硫酸,威风凌凌腐蚀着所到之处的一切。

“好吃吗?”安娜又问了一遍,很期待的表情,她刚吃下自己盘子里又一个煎蛋。

“好吃。”我竭力克制着上涌的食物碎块,一点声音从挣扎的喉管里逃出来,回应着她,脸部肌肉还算有良心,没有就此罢工,而是配合我无懈可击的声音,做出微笑的表情。

一个开心的,幸福的,品尝着自己母亲做的鸡蛋和派的平凡女孩。

“好极了!”安娜拍拍手,将更多的鸡蛋和派铲进面前的盘子的,这一无所知的母爱真让人感动。

我麻木地操控着手臂举起手,叉起盘子里的食物一遍遍送进嘴里,眼前开始出现雪花状画面,像接收不良的天线电视机,耳朵里嗡鸣一片,来自身体各个角落抗议的声音交杂一处,像年久失修的老旧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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