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凯厄斯即使有千万个不好,但至少在以上这些方面,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尽管这个了解一切的领导者既不谦虚和善又不乐于助人。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想我需要他。
·····来帮助完成这个任务。
“那么……”那么就是这样了。打定主意后,我拖着脚步挨蹭到他身边,手掌僵硬地撑着沙发靠背,手指控制不住在上面轻轻敲击着,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想干什么。
“旅行顺利且愉快?”试探性开口,这是一种完全无法拒绝的沟通方式,并不是我习惯的沟通方式,但却是面对眼前这种情况最有效的沟通方式。
尽管到直到现在,我也一点也没弄明白,这句话什么时候就换了个位置,从他的嘴里跑到我的嘴里。
“什么愉快?”凯厄斯总是在该得过且过的时候过于精明,他从沙发上转过身,隔着一层什么也挡不住的白色沙发罩我看着他的眼睛。难道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他还不能明白我的意思?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我想说的是·····”努力斟酌着语气,希望它听起来是让人想答应的诚恳,“你会去爱尔兰和美国吧?”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团冰雪在里面化开,融化的雪水将深红稀释成绯红,衬托出瞳孔中细微漂亮的花纹,蛛网般向四周绽开,每一丝都浸透头顶灯光,“我的意思是,你会和我一起去爱尔兰和美国吗?”
拜托,我可能真的无法一个人面对一大群发源古老的吸血鬼。
“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走来走去,那么等我们一起去完爱尔兰之后,你可以先回沃尔图里,我一个人去···”
我试着商量,可大脑里酝酿的一大堆话,都被凯厄斯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打断了。他突然收回看向我的目光,整张脸压到沙发靠背上,严严实实不露出一点表情。
所以这是答应还是拒绝?
我左右为难,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凯厄斯整个人几乎是趴在沙发靠背上,肩膀处的西装外套都被他身体的轻微颤抖耸动出皱痕。我应该叫他吗?
凯厄斯这可千万不要时在积蓄怒气,我对他的脾气一向不敢抱有任何过于美好的期待。
“你很喜欢去那种地方?”
只听“刷啦”一声,他站起来,背对着我,走向房间里唯一一张书桌,然后顺手抽出钢笔在桌面上不停地点,还没有用过的白纸都被他糟蹋出一长串凌乱的痕迹。
我仍然看不见他表情,只知道他的声音并不愤怒,这至少说明我还有成功的希望吗?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很想抓住他的手请他别点了,有些烦躁是会传染的,“你很喜欢在外面跑来跑去?”凯厄斯的语气可没有因为他拿糟蹋白纸舒缓情绪的行为,而好上哪怕一点,毫无疑问他因为等很久得不到我的答案又烦躁起来。
在外面跑来跑去?
我更加迷惑了,这听起来像是七八岁活泼过头男孩子们了衷的行为,我不觉得这适合用来形容我与他之间的任何一个。
“跑来跑去。”凯厄斯实在等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气,钢笔在白纸上点得更勤快,那张可怜的纸快要裂成两半,“就是旅行。如果这是你想听的词的话。”他说完前半句,重重放下笔,补上后半句,又立刻拿起笔来继续用力戳,不停发出噪音,似乎前一秒那个把笔放下打算休息的人不是他一样。
“旅行……”我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凯厄斯的脑回路,他到底从哪里得到启发,把阿罗的一通工作电话硬生生拽到旅行上去,“旅行很有趣,你可以见到很多没见过的东西,看到很多不一样的风景,当然还能遇到很多非常有趣的人,我是指沿途中。”我只好这样回答,标准的答题模版,放在考试卷上都不该被找出一点错。
“遇到非常多有趣的人……哼呵。”凯厄斯的语气就好像他饿到要把那些人全都吃下去,他终于放下手里的钢笔,拍一拍膝盖处的长裤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接着站起来,我这下终于看清他的表情,其实就是没有表情,很正常的样子——虽然他给人的感觉可一点也不正常。
“爱尔兰和美国····”他环抱着双臂,审视地看着我,“你确定那就是你想去的地方?”
其实他还没弄明白,这件事其实和我想不想去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阿罗的语气带着商量,但这其实就是任务,我根本无法选择。凯厄斯大概是当习惯了上位者,所以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留有余地。
“这就是我想去的地方。”我对上他的目光,放慢语气很认真地说。如果这是让他答应的前提,那么这就是我的答案。
凯厄斯不再说话,他短促地点几下头,然后重新坐回背对着我的沙发上。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想点头的意思总不该是拒绝。虽然我更想把他刚才说的话记到白纸上,然后拿给他签字盖章,以防他反悔。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我怀疑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