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雁回反应过来那是枪声,飞快收起门卡,关闭屋内所有灯光,摸黑将鞋子塞在角落,抓起手机往卧室躲。
她躲进衣柜,用衣架卡住门下滑道,她明白如果歹徒强行闯入,这些措施不会起到丝毫作用,不过至少能带给她些微的安全感。
黑暗中,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关雁回翻出晏行知的号码,在拨通前顿住。
晏行知不在酒店,帮不了她。
半小时前,他们一同抵达酒店,晏行知说有一场临时应酬,如果她不累,就换身衣服随他一起去。
关雁回非常识趣地拒绝了,装聋作哑已经用尽她了所有力气,实在做不到心平气和地接受,她甚至怀疑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和别人约会时,喜欢带一个不见光的情人。
胡思乱想一阵,她成功冷静下来,刚刚有两声枪响,在这之前没有发生任何打斗或争吵,证明歹徒目标明确,是有预谋袭击,只要她不撞到枪口上找死,就能平安无事。
房间隔音太好,关雁回听不见衣柜之外的声音,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拉开门,迎接她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不被打死,也会被吓死。
她安静地坐在衣柜里,感觉血液慢慢失去流动性,四肢僵硬失去知觉,屁股坐在冰凉的隔板上,却感受不到疼和凉。
酒精逐渐起效,她一阵阵眩晕,胃部钝痛,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后,眼皮沉沉垂下,盖住空洞的眼睛。
……
关雁回穿着参加晚宴的套装,漫无目的行走在走廊中,高跟鞋敲击地砖,声音碰撞苍白无色的墙壁,又被无情反弹回来。
“哒——哒——哒——”
她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扇金碧辉煌的门,像是激活程序,她知道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关雁回开始大步向前走,扯开腿小跑,踢掉鞋子,义无反顾地赤脚跑起来。
跑到门前,她气喘吁吁,门没关严,一阵风便吹开了,门内很空旷,只有一张床,床上人影交叠,灼目的金发散落在床尾,一荡,一荡。
这一刻,关雁回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她想逃离虚幻的梦境,脚却在原地生根,直到她听见男人叫她的名字。
“关雁回。”
“关雁回。”
梦里怎么会有声音?
“关雁回!”声音变得焦急,伴随着疼痛。
关雁回猛地睁开眼,乍然见光,眼中瞬间积聚起一汪眼泪,仅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便让她安全感倍增,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领带不放。
晏行知一下一下轻轻抚拍怀中人的后背,声音放得极轻:“别害怕,没事了,别怕。”
他不会哄人,本也不耐烦这些,此时抱着低声啜泣身体发抖的关雁回,却不断收紧手臂,不厌其烦地说“别怕,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关雁回情绪平静下来,发现晏行知的衣服被她哭湿了一大片,恨不得原地昏过去。
但耍赖不面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从他怀里退出来,刚要开口道谢,就撞上另外两道视线。
李秘书对她笑了下,介绍身旁的外国男人:“这是卡特医生,晏总担心您受伤特意请来的。”
关雁回迅速和晏行知拉开距离,整理凌乱的衣服,“麻烦你们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晏行知怀中空落,收回手,让开位置,让卡特医生做检查。
主要是评估精神状况,结果是轻度惊吓,近期可能会出现难以入睡、惊醒、噩梦、食欲不振等情况,建议找信任的人陪伴一段时间,如果是独居,夜里可以开一个护眼小夜灯,或者吃适量的安眠药辅助入睡。
李秘书送卡特医生离开,回来时买了小剂量的安眠药,恐怕打扰到他们,放下就溜了。
关雁回在衣柜里缩了太久,躺不住,歹徒还在逃窜,她不敢去外边溜达,只能在卧室和客厅之间来回穿行,活动手脚。
走累了,她站在茶几旁,研究安眠药的用法用量,说明书展开有小臂那么长,蝌蚪似的小字密密麻麻,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在一堆化学符号中找到剂量说明。
只听唰一声,说明书被人从身后抢走,男人声音低沉:“我陪你睡,实在睡不着再吃药。”
“不用。”关雁回下意识拒绝。
晏行知折上说明书,塞回药盒,眼帘撩起看她,“关雁回,你在跟我闹脾气?”
关雁回语塞,她发誓她没有,只是因为还没有说服自己,短时间无法面对他罢了。
“怎么会,”她避开视线,睫毛快速眨了眨,提步往卧室走,“我先去洗漱。”
晏行知抬手,抓着她手腕轻轻一扯,将她正对过来,“没闹脾气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接到酒店的电话匆匆赶回来,看见门上的血迹尚能冷静,但卸下卡死的衣柜门,找到昏迷的关雁回时,头回尝到了后悔的味道,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一呼一吸间尽是艰涩。
本以为她是恐惧到极点才忘记求救,抱她出来时,却发现她紧紧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拨号界面。
关雁回垂眸,言语间没什么感情:“你不是和玛、佩特森家族谈生意么,我怕打扰你。”
晏行知抬她下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问:“我什么时候说是佩特森了?”
关雁回诧异:“不是玛西亚——”
又急急收声,醒过来什么都忘了,唯独那几缕晃荡的金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她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憋闷自己明明算半个苦主,反而直不起腰来。
“关雁回。”
晏行知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不论是平淡的还是热切的,总带着些可以品味的温柔,唯独这次,冷着声,勉强遏抑火气。
“你当我是什么,管不住下半身的色中饿鬼?还是说你宽容大量,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