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散花。”春江笑的可爱,边喊边撒。
春江才十二岁,平日在府里被院里的姐姐拘着,这会才有了小丫头的活力。
虞柳笑着问:“你是哪里来的仙女给我散花。”
春江摇摇头,看着虞柳说:“不对不对,姑娘是仙女。”
虞柳弯腰拿了点桂花,洒在春江裙上说:“你也是仙女。”
桂花停在裙上的褶皱里,春江看了看很高兴。
虞柳靠着外边的树走,见春江蹲在地上又准备要撒桂花,连忙往前小跑几步说:“仙女当一次就好了。”
“再撒一次。”春江追在后面。
虞柳笑着往前躲,时不时后看,一个没留神肩膀撞到一棵不那么大的桂树,春江撇下桂花跑来看她。
桂花树上的花朵被撞得纷纷往下掉,还没来得及感受肩膀的疼痛,虞柳就听见有人“哎”了一声。
声音是从截断下一层传来的,虞柳忙走到旁边看,只见她撞到的桂树紧挨着下一层地面,那有两个人在那里顶着一头橙黄的桂花。
“真是对不住,连累你们二位被桂花浇了一头。”虞柳不好就这样俯视这两受害者,弯腰撑着膝盖和人道歉。
衣服堪堪恢复整洁的那个人抬头向虞柳看去,手上仍在整理衣物,看见虞柳的那刻却僵住一瞬才缓慢动起来。
像又不像,虞柳和虞涟霏有六七分像,第一眼险些认错,再看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虞柳看清他的脸,是十分俊美的翩翩公子,身着青袍唇满如霞,面若白玉,脸上不见什么怒色,一副淡然温润的模样,看得出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
那公子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涟涟就这么望着她。
虞柳笑说:“你这样看我,像是在哪儿见过我似的。”
“我想应该是的。”他语气柔和清雅,“我这月去过登望茶馆。”
虞柳说:“是吗?我可真去过,也许你见到我了,可我却没看见你。”
回归本来,虞柳又和他道歉:“不过这回真是对不住,害得你和你同伴头上全是桂花。”
另一人低眉顺目看了眼自家主子说:“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只是个下人,当不起姑娘您这声。”
公子向那墙石砖走近两步,离虞柳那边更近。
视线从虞柳脸上转移到她发髻上,他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道歉不必,只不过姑娘头上也有些桂花需得清理。”
虞柳听罢,连忙摸着发髻直起身子,零星几朵桂花从她发髻上滑落,骨碌几下抛到下面砸在他鞋上。
这点小东西砸到他本应没什么感觉,他却下意识般,低头看了眼脚下一地桂花,砸到他的那朵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虞柳示意春江看看自己身上如何。
“没了没了。”春江绕着她周围转了两圈说。
那公子仰着脖子看着上面两人摆弄衣裙。
虞柳看他这样子笑道:“你这样看不嫌脖颈酸吗?”
翩翩公子拱手:“姑娘样貌好,是我盯着姑娘看唐突了。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虞柳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戏弄他:“你问我是哪里人就不唐突了?”
那公子没被闹得脸红,倒也接得住话:“我不过听姑娘口音不似京城的,一时好奇问了。”
“不过姑娘说这话,我也想唐突一回问下姑娘名讳。为表诚意,鄙人穆姓,单名一个庭台的庭字,是京城人士。”沈睦廷面色如常地撒了个谎。
虞柳又蹲了下来,裙摆伏在桂花上,身上还有馥郁芬芳,让沈睦廷分不清是她身上的味道,还是桂花的。
虞柳美目流转,灵动狡黠,思索一会后她道,“我姓谷,单名柳,之前家在云州,不久前来了京城。”
春江茫然地看了看虞柳,最后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谷姑娘。”沈睦廷向她拱手,提起了云州,“原来姑娘是云州来的,我曾在云州停留过,那里的鲥鱼味美,还有道名吃叫百梅。”
“你还吃过百梅?在哪条街吃的?”虞柳起了兴致。
百梅是云州一种小吃,多种不同的酸果腌制成梅子,配上一壶上好茶水,是奢侈而风雅的吃法。
“我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梅子甘软。云州城内还有条四通八达的河流,我就在河中的船里吃茶。”沈睦廷说。
他三两下便让虞柳同他聊得不可开交。聊了会,沈睦廷揉揉脖子提议。
“我见谷姑娘在此处散步,想必也对朝山进香无甚兴趣,不若一起去山脚的镇上吃些东西。”
他的提议却十分动人,虞柳在马车里颠簸了一路,除了酸杏果脯什么也没吃。
可这叫穆庭的人不知底细,她还要等秋敏,虞柳便想推拒了。
“姑娘!”秋敏提着裙摆从远处小跑过来。
她走上来犹疑地看着穆庭和他旁边的小厮。秋敏年长,行事也更加稳重。
得知前因后她走上去,不经意似的扫了下边两位,道:“我家姑娘性子顽皮,冒犯两位了。”
沈睦廷说:“无碍,我同谷姑娘已说通了,只是刚才我同谷姑娘提及要去山脚小镇用点茶水吃食,歇歇脚。”
虞柳摆手,“我家里人在等我一道回去呢。今日和公子聊得开心,若有缘再见面,我定请公子去和祥楼吃云州菜。”
沈睦廷从善如流道:“哪里,原是我兴起请姑娘来喝茶闲谈,叨扰姑娘赏花观庙了。”
“我瞧姑娘身边有奴仆跟随,想必家中也是不凡,说不准姑娘哪天真和我再在哪户人家宴上相逢,到时候姑娘莫要忘了请我去和祥楼的约定。”
不过是一顿饭,再者相不相逢还不一定,虞柳丝毫没有负担,干脆利落地答应:“小事一桩,绝不会忘了,我记性一向很好。”